第八百四十四章 、等着看笑话

宫梦弼在后殿中静息凝神，运化魔考造化，前殿就要各有各的心思了。

苏真真和纯静姝被宫梦弼训斥了，心中满是牢骚怨言，正在北室之中说小话。

纯敏文是被欺负惯了，骤然得了宫梦弼主持公道，心中颇有一种为知己者死的慨然，正在写文书，要借调从密卷阁借阅卷宗，查探被试者的身份。

天狐院有天狐院的情报网络，就建在文书库下，称之为密卷阁。这算是外派狐仙上报汇总的各种情报，并不对外开放，只有天狐院各司各所有需要，才能申请借阅。

密卷阁和风闻司有一部分重合，区别在于风闻司比密卷阁藏得更深，而密卷阁却并不知道这个庞然大物正与自己一起酣眠。某种程度，二者的影子早就纠缠在一起。

密卷阁的掌事一直是胡氏，自天狐院开辟以来，就不曾换姓。而风闻司只对神女负责，其余人等一概不会理会。

胡应星能稳坐如今的位置，执掌魔考二所、明检三司，也与此干系甚大。

天府下令要对学道之人进行魔考，这学道之人是什么传承，是何处门楣，有什么神通，这些都要了解清楚，才好方便考量在魔考的时候是多用几分力，还是少用几分力。

魔考所当然改不了天府敕令，但在职权范围内通融通融，更能交好那些有道真修。上一任魔考使者能高升而去，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运作。

往日里魔考所要借阅卷宗，密卷阁从不阻拦，但今日却叫纯敏文碰了个软钉子。

密卷阁的狐仙收了他的文书放在一旁，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典籍才被上面训诫管教不严，密卷有遗失风险。如今查阅卷宗，都要报到典籍面前，典籍首肯了，我们才敢借给你。”

纯敏文问道：“那有劳胡仙上禀。”

“可不巧了，典籍现不在库内，不知何时能回。你的文书我先收着，若典籍回来，我就代你上呈，到时候通知你来查阅。”

纯敏文勉强笑了一声，道了一句：“有劳。”便转身返回魔考所，临走还听到身后压低的嬉笑声，纯敏文哪里不知道这是在故意为难，为难的也不是他，而是刚刚上任的宫明甫。

“都传宫明甫手段了得，神通广大、手眼通天，野狐出身却得三仙保举接任了魔考使者，前途不可限量。但眼下看来，只怕有许多古怪之处。”

纯敏文脸色不太好看，只觉得顶上阴云密布，颇有些前路无光的体会。他自我安慰道：“我只是魔考所的文吏罢了，谁来当使者我都是这么干活，不至于波及到我吧？”

查不到卷宗，纯敏文也不是全无办法。天狐院任职的狐仙不少，他也有几个与他出身相似的朋友，其中就有在密卷阁当文吏的。等到散值，他便蹲在密卷阁外，把人邀去喝酒了。

这边纯敏文又忧又愁，还得自掏酒钱，那边苏真真和纯静姝却一个动静也无。

苏真真道：“你等我回去问问当家的再做打算，他反正也是明日要结果，不急这一时。”

纯静姝受了气，自然也不会老老实实服软，更没有什么动力。

到了第二日当值，宫梦弼便在前殿召集三人。

来敲门的不是宫梦弼，而是宫梦弼座前五鬼，不再是健仆打扮，而是以澜衫配五色半臂，头戴纱帽，腰悬算袋，比这纯敏文和苏真真这两个文吏还像文吏。

宫梦弼座前五鬼神侍奉，这五个文吏打扮的鬼神气象非凡，既有鬼物凶厉也有神明慈悲之相，却在宫梦弼面前听候差遣。小小外所，原本的三人竟然成了少数派。

宫梦弼挨个点人，先从纯敏文问起。

纯敏文道：“惭愧，小吏查的是程道人，只知晓此人在鲁王府任职，受王府供养，其他的都没查到了。”

宫梦弼再问苏真真，这官太太便柔柔弱弱道：“时间太短了，实在没有张道人的名号，但也不曾听闻当地有什么有道真修。”

再看纯静姝，则笑道：“我倒是查清楚了，那秦氏乃是天师亲眷，听闻有天师符箓，颇有神通，灵验非凡。”

“哦？”宫梦弼略微惊讶，道：“竟是天师亲眷，可查得是哪位天师？”

纯静姝摇头道：“这倒不知了。”

五鬼神录下三人所述，宫梦弼略作思忖，道：“这三个人魔考之期将近，若不能十日内考完上报天府，只怕要降罪。我午后动身，你们还有什么要禀的？”

纯敏文咬了咬牙道：“还有一事要禀报使者，以往若得天府金册，我们按照旧例是邀去密卷阁借阅卷宗，调查金册名录中修道人的魔考之地，再派人去此地调查，便能得知此人大致过往经历。这次我去密卷阁借阅，却被密卷阁推脱需上报典籍，并不应允。”

宫梦弼哈哈大笑，道：“他们等着看笑话，自然是不肯的。只是实在小家子气了。”

“但若无密卷阁情报，只我们几个去查，哪怕跑断腿也查不出什么。”纯敏文苦着脸道：“若到时候使错了手段，只怕对使者不利。”

“对我能有什么不利？”宫梦弼意味深长，道：“没有他们，魔考一样做。需知魔考是天府所指，过与不过，都是天意，便是要怪，也是怪不到我头上的。”

“金册定下的时间紧迫，我先去把这三个人办了，你们守好外所，旁的事情，自等我回来料理。”说着，他的目光扫过两个文吏，一个员外使者，道：“你们谁同我一道去？”

苏真真立马说道：“使者恕罪，我家中有事，不可久离。当值无妨，却不好跟使者出去了。”

宫梦弼看向纯敏文，纯敏文道：“下官可以。”

宫梦弼却拒绝了，道：“你留在外所值守，纯使者同我去。”

“我？”

纯静姝心中满是抗拒，但宫梦弼却不容她拒绝，只道：“你先去准备准备，午后启程，不要误了时辰。”

纯静姝拒绝不了，尽管气得牙痒，还是不得不先去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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