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我诅咒你
夏梦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纸灯笼，橘黄色的烛光在黑沉沉的巷子里投下一小圈摇曳的光晕。
她是看那么晚了，顾清衍还没回来，就出来看看，结果就听到巷子里隐隐有说话声。
借着微弱的光，她只能勉强看到个高大人影的轮廓，这才试探着叫了一声。
听到一声金属物件掉落在地的清脆声响，夏梦的脚步顿了顿。
灯笼的光线实在太暗，光影晃动，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形。
“清衍，是你吗？”夏梦又问了一遍。
“是我。”
顾清衍的声音传来，有些低沉沙哑。
听到他的回答，夏梦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提着灯笼，快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怎么停在这里？是不是自行车链条掉了？”夏梦一边走近，一边随口问道，脚下却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借着灯笼的光，看到地上有一点寒光闪过。
她心里一惊，将灯笼凑近了些，这才发现地上竟然还瘫坐着一个人。
“沈秋霞？”
烛光摇摇晃晃地照亮了那张惨白而扭曲的脸。
夏梦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只见她脸色白得像纸，头发凌乱，脖颈处一道血痕往下淌着血珠，染红了衣领，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这是怎么了？”夏梦的视线转向顾清衍，语气里带着一丝错愕。
“自杀。”顾清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夏梦挑了挑眉，看向狼狈不堪的沈秋霞，这下更错愕了，这种人会自杀？
“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说不定再坚持一下，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你呢？”
就比如你爸把你妈毙了，你爸或许假死脱身却没带你，你被亲爹抛弃了，这难道不算惊喜吗？
而且一件比一件惊喜。
不过夏梦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就不在这个时候往人心脏上捅刀子了，反正她马上就会知道的。
沈秋霞被灯笼的光晃得微微眯起了眼，神智似乎从刚才的惊恐中挣脱出来。
看清面前站着的夏梦时，眼中瞬间燃起怨毒的火焰，那眼神像是要将夏梦生吞活剥。
“夏梦，你别得意！你早晚会后悔的！”她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棉花，根本使不上力。
她又猛地转向顾清衍，眼中只剩浓浓的怨恨。
“顾清衍，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刚刚居然真的想杀了我，你根本就没有心！怪不得就连你的亲妈都不爱你！你活该，我诅咒你永远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爱！”
这话像是一把最恶毒的刀子，直直地戳进顾清衍心底。
无论任何人，对父母的爱都是有期待的，被说连你母亲都不爱你，很是扎心。
顾清衍眸色瞬间沉了下去，一瞬间就冷的骇人。
“噗——”
身边却传来夏梦的一声轻笑声。
她上前一步，挡在顾清衍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沈秋霞，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怜悯，“我真怀疑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孩子扔了，把胎盘养大了，不然你怎么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还爱不爱的，诅咒不诅咒的，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世界的中心吗？”
“被你这种人爱上，算是什么好事？我看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对！”
“你和秦琼玉根本就是一种人，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爱，其实你们谁都不爱，你们爱的只有你们自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清衍他不需要你们这种自私自利的爱，爱他的人多了去了！”
夏梦字字清晰，像无数个巴掌扇在沈秋霞脸上。
说完，她不再看地上丧家犬一样的沈秋霞，转身抓住顾清衍冰冷的手臂，有些生气的说。
“走吧，别跟这种脑子有病的人一般见识，听多了，小心被传染上脑残的毛病。”
她整个人都被灯笼的光笼罩着，像一团温暖光晕，靠近顾清衍时，他也同时被这圈光笼罩了。
“嗯。”顾清衍静静看着她，低低的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人影迅速靠近。
他们是守在夏梦家外的便衣，听到巷子里的动静，又见夏梦出来，便不放心地跟了过来。
见里面的争执似乎告一段落，他们立刻大步上前。
“不许动！”
两名便衣一左一右，动作利落地将还在发愣的沈秋霞从地上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沈秋霞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疯狂挣扎，但她的力气在训练有素的公安人员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凭什么抓我！”她还在尖叫，声音里却透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她下意识的想向顾清衍求救，但对上他的清冷的眼神，却瑟缩了，脑子里全是刚刚顾清衍拿刀对着她的样子。
最终什么也没敢说。
怕她的叫声引来其他人，又一个女公安直接把她的嘴堵上了。
这些人将沈秋霞牢牢压制住，对夏梦和顾清衍点了点头算是告辞，便急匆匆地带着人离开。
他们还要赶着带人回去辨认沈万山的尸体。
夏梦和顾清衍看着那几道身影消失在巷口，这才一起转身往家走。
灯笼的光晕晃晃悠悠地笼罩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在寂静的夜里，竟有一种如梦似幻的安宁。
夏梦晃了晃手里的灯笼，烛光映着她的侧脸，柔和又生动，“好看吗？这是我白天和小苗一起做的。”
顾清衍看着她，脸上已经褪去了所有的冰冷，认真地点头。
“好看。”
........
大年初四，阳光明媚。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沈秋霞被抓住，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每个人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店里最近也没开张，夏梦给张小草放了七天的年假，一直到大年初八才上班，他们一家人也难得能清闲几日。
这一年的变化实在太大，特别是对张淑芬和夏花夏苗来说，简直是天翻地覆。
明明才过去半年多的时间，却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好几年，有时候夜深人静，甚至会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生怕一觉醒来，又回到了从前那种苦日子里。
这两天一到晚上，胡同里的孩子们就人手提着一盏小灯笼，成群结队地在巷子里疯跑嬉闹，时常还到处串门拜年。
特别是家里现在多了夏苗这个刚上小学、精力旺盛的孩子，她的交友能力出奇的强，才上了一段时间的学，周围的孩子几乎都认识了。
夏苗看着别的孩子都有自己的灯笼，眼里羡慕得都快藏不住了，她也想要一个。
也正是因为这个，昨天下午，夏梦才特地找来材料，陪着她一起动手做灯笼。
这时候的灯笼，几乎都是家里大人亲手做的。
夏梦观察了一下就知道大概的做法了，并不复杂。
先找一块小木板，做成方形或者圆形，在木板的中心位置钉上一根小钉子，用来插蜡烛。
然后再用削好的细竹片或者薄木片，在木板底座的周围搭起一个骨架，最后用纸或者纱布细细地糊上一层灯罩子，一个灯笼就算做成了。
夏梦还在灯笼上画上了桂花和月亮，下面还有个小兔子，很是可爱。
不仅夏苗喜欢到不行，夏梦自己也觉得挺好看，一连又做了几个，就连岁岁年年也都有，被夏梦挂在小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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