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去钓你的鱼吧

一家人守夜到深夜，只有夏苗实在熬不住，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十二点的钟声刚过，院子外面就接二连三地响起了鞭炮声。

这个年代虽然提倡勤俭节约，春节不放假，但刻在骨子里的千年习俗，又怎么可能被一句口号完全抹去。

顾清衍和杨子也拿了一串鞭炮到院子里，点燃引线后迅速退回屋檐下。

震耳欲聋的响声划破夜的寂静，火光在瞬间照亮了整个小院，硝烟的味道混着新年的气息涌入屋内。

这巨大的动静，直接把襁褓中睡得正香的岁岁和年年给吵醒了。

两个孩子几乎是同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夏梦困得直打哈欠，连忙起身，熟练地将岁岁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

张淑芬转身进了厨房，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不一会儿，一股香甜的气味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除夕夜守岁后喝一碗甜汤做宵夜，这是他们老家的习俗。

汤里要放上米酒和亲手搓的糯米小圆子，讲究些的还要加上水果。

新鲜水果不好买，寻常人家就放一勺水果罐头进去。

那香香甜甜的味道，是很多孩子一年到头最盼望的滋味。

夏家以前肯定是吃不起水果罐头的，最多是放点糖和自家酿的米酒，但那味道也足够孩子们回味一整年了。

如今家里不缺这些，又是大过年的，张淑芬自然不会舍不得，打开一整罐黄桃罐头，连汤带果肉都倒进了锅里。

厨房里甜丝丝的酒酿果香刚刚飘出来，原本放鞭炮都没能吵醒的夏苗，竟抹着口水悠悠转醒了。

厨房里甜滋滋的味道刚刚飘散出来，原本被鞭炮声都没吵醒的夏苗，鼻子抽了抽，抹着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深夜十二点，窗外寒风呼啸，天寒地冻。

屋里的人每人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甜丝丝的甜汤，一口下肚，感觉四肢百骸都被暖意浸透了。

顾清清是第一次喝到这个，刚刚还困得睁不开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跟夏苗两个人呼啦啦地一连喝了三大碗，直到肚子滚圆，实在灌不下去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碗。

张淑芬看着她们这副模样，笑得合不拢嘴，“锅里还有呢，喜欢就多喝点。”

夏梦也觉得这味道很好，但看着两人捂着肚子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这都大半夜了，可别吃撑了睡不着。”

听到夏梦的话，两人摸了摸自己鼓囊囊的肚子，到底还是放弃了再来一碗的念头。

喝完了甜汤，这个除夕夜也就算圆满结束了。

大家都打着哈欠各自回了房间，几乎都是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夏梦的眼皮沉重得像是被黏住了，几乎睁不开。

要说穿越到这个年代有什么好事，大概就是彻底治好了她熬夜的坏毛病。

没有手机电视这些电子产品，周围的人又都睡得早，她早就习惯了早睡早起的生活。

顾清衍总算等到两人独处的时间，他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个小巧的木盒子，再一回头，就见夏梦呼吸均匀，已然睡熟了。

几乎是秒睡。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盒子，无奈地笑了笑，最后只能又悄无声息地将它放了回去。

还是等下次再给她吧。

夜色温柔，他俯身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

大年初一清早，窗外依旧时不时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和孩童们追逐打闹的嬉笑声。

赵凯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走了，看样子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与此同时，夏家所在的胡同外面，也悄然出现了几个看似在闲逛，实则眼神锐利的陌生人。

夏梦翻出衣柜里所有属于顾清衍的衣服，一件件地往他身上比划着。

“这件褂子还可以，这件棉衣也行，不过这件新做的大衣最洋气，你怎么穿什么都好看，真难选。”夏梦捏着下巴，一脸的犹豫不决。

顾清衍只穿着一件贴身的套头毛衣，身形挺拔地站在窗边，任由晨光勾勒出他清隽的轮廓，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地看着她兴致勃勃地比划。

“你觉得哪件比较好？”夏梦举着两件衣服问他。

“这件吧。”顾清衍指了指那件最厚实的棉衣，在他看来，这些衣服除了厚薄，实在没什么区别。

“不行，这件太臃肿了，不够潇洒。还是这件新作的大衣好，这可是我特地为你设计的，版型和剪裁都能完美衬托出你的身材比例，穿上它，绝对能让沈秋霞隔着一条街眼睛都看直了。”

夏梦拿起那件深灰色的大衣，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顾清衍默然，他并不需要沈秋霞看直眼。

“你那么希望沈秋霞来找我？”

“试试嘛！”

夏梦把大衣递给他。

“即使沈秋霞真的被抓住了，她也未必能辨认出那个人是不是沈万山。”顾清衍一边穿上大衣，一边冷静地分析。

“尽人事，听天命。真抓不住沈秋霞，或者她也认不出来，那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说到这里，夏梦脑中好像闪过什么，但她却一时没抓住。

或许真还有别的办法，但她要再仔细想想。

她走上前帮顾清衍仔细整理好衣领，抚平了肩上的褶皱。

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认真地点点头，“真帅！”

出门时，夏梦又拿出一条灰色的格子围巾，亲手给他围上。

这么一看，清冷矜贵的气质，真跟民国大少爷似的。

“加油，去钓你的鱼吧。”夏梦冲她眨了眨眼。

她也很想跟去凑凑热闹，看看这出大戏，但又怕有她一起，沈秋霞反而不出来了。

这么一想，还是让顾清衍自己去最稳妥。

当然，他身后还远远地跟着几个伪装成路人的公安人员。

于是，在大年初一这个本该走亲访友的日子里，顾清衍骑着自行车，风度翩翩地出门“钓鱼”去了。

他最先去了委员会家属院，特别的沈家房子的周围，不紧不慢地绕了两圈。

然后又去了使馆区的斋藤家附近，最后甚至还去了沈秋霞曾经工作过的单位，以及她最常去的百货大楼。

但整整一天过去了，沈秋霞始终没有出现，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般。

但一天过去了，沈秋霞始终也没出现。

一直到深夜，顾清衍才不得不回家。

时间紧迫，多拖一天，赵凯那边就多顶着一天的压力。

但这才第一天，谁也不想轻易放弃，这个计划只能继续。

当然，赵凯和宋曼玲也已经发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在全城范围内搜索沈秋霞的踪迹。

只要她还没离开京市，找到她就是早晚的事，但就怕太晚就等不及了。

第二天，依旧一无所获。

直到深夜，顾清衍只能有一次放弃，满身疲惫地往家赶。

夜色如墨，拐进自家巷子时，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墙角阴影里窜了出来，直直地扑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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