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十六:嘻,我一定要活下去呀!
灰烬已经彻底燃尽了,只剩下苍白的灰。
等到祭司长复归人形从星空之外潜逃回翁法罗斯时,他看见那位可怜人仍然匍匐在地上,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怎么?是有这么放不下吗?”
“不必担心,死亡带来的痛苦只是一瞬,等你再睁开眼睛应该就能看见缇里西庇俄丝那孩子的分身了。”
祭司长虽然从来冷血,但见了这么凄惨的画面还是用稀薄的人性调动感情去好心安慰道。
“我…还有一事不明。”
灰烬发出了微弱得像是鼻息那样的呢喃,比起询问,更像是在呓语。
“如果是关于纳努克的就不必担心了,我刚刚去找祂讨要了翁法罗斯这么多年的利息。”
祭司长从怀里掏出一只缩小成常人手臂大小的金色断臂,在他无光的眼前晃了晃,那物件的断口处仍然在缓慢流淌炽热的熠熠生辉的神血。
“喏,咱给祂到处乱伸的肘子剁了。”
“这东西就暂时放我这里替你们保管吧,等翁法罗斯重启了还你。”
不好好收容保管可不行,这肘子易燃易爆,若不是祭司长神通广大用无数禁制封印了它的威能,光是纳努克的一滴血液落在地上就能把整个翁法罗斯给炸了。
祭司长向他保证,负创神的断臂一定会在不远的将来给他一个大惊喜。
“好…好啊…就该这样…”
灰烬的语气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布满裂纹的脸庞抽搐着,却做不出什么表情。
大仇得报,总该是高兴的。
“那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我想活下去。”
灰烬如此坚定的说道。
“诶,你是认真的?可是你的身体都成这个样子了啊,即使是我把你从数据层面上重构都比治好你靠谱?”
祭司长挥舞手中的法杖,一个个终极治疗术式像是不要钱一样落在灰烬的身上,可惜杯水车薪,他的治疗远远不如死亡的步伐迅疾。
被【真实】刺伤的灰烬是无法使用翁法罗斯的事物或者技术治疗的,又可能,只有在星海之外才能寻得救济的良药。
“现在让我去给你找个医师也来不及啊,你看过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吧,最近的丰饶聚落在几十个星域之外,等我回来你早就死了。”
是啊,明明史诗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奉献了一切都英雄就该老老实实的躺进坟墓里,可到了这个时候,灰烬居然还有所期待。
“听话,睡一觉就好了。”
“要是你实在害怕,我给你上几层幻术怎么样?至少不会让你觉得那么难过去?”
祭司长像是在拿糖果哄孩子喝下苦药水那样劝说他,毕竟从根源来看治疗真不如重启有效。
只要重启一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甚至于这个新生的翁法罗斯都能好很多,那些在命运的洪流中原先不该死去的人们,还能重新生活在这个残酷而美丽的世界上。
英雄的临终关怀什么的,他略有耳闻。
“不用这么麻烦。”
灰烬闭上了眼睛。
火焰,那曾经赋予他痛苦与使命,如今延续他,使他得以苟延残喘的火焰,它还作为他的心脏和灵魂,在那么勇敢的跳动着。
这虚假的世界已然得到解放,那么作为被火焰选中的人,他至少有资格留下一份光和热证明自己曾经来过。
雅努萨波利斯最后一名骑士重新拿起折断的长枪,在他逐渐涣散的眼睛里,宛若高墙般自上而下坍塌的黑色天幕是最后的敌人。
他要活下去,他不想死。
所以,必须征服死亡。
传说被【纷争】选中的半神拥有最独特的能力,他们不会死亡,即使被击落冥河,只要意志不曾凋亡,那么就能再次站在死的彼岸,向着远方发起第二次冲锋。
战士最后的敌人,是死亡。
“祭司长——你看见了吗?”
灰烬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头,仰望那天幕上四百六十五亿兆颗恒星带来的光明。
“雅努萨波利斯仍存于此。”
伴随着话语落下,那火焰呈现出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本质,一座虚幻的城市倒映在它的火光里,那么美好,那么遥远。
这是此次轮回中雅努萨波利斯全部数据的备份,虽然不知道灰烬是怎么搞到手的,但现在它就在这里,就寄宿在这伟大的火焰中。
【用火焰去铭刻脑海里的每一个名字。】
【用他们构筑记忆里城市每一块砖石,每一片瓦砾,直到这荒谬的大地上再次升起属于我们的故事,直到最后一刻,我仍然相信。】
【火焰,倘若你有将整个世界焚烧融为一体的力量,就把我们的痛苦和绝望……】
“我的陛下,你还兼职卖火柴啊???”
祭司长看着他,一时间吐槽的欲望压制了一切思维,只能带着恍惚的神情去见证奇迹。
卖火柴的老国王?
Σ(っ °Д °;)っ
该死的理想主义。
但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就喜欢这一套,比如现在隐匿身形端坐在云海后注视着他伊卡洛斯的【记忆】,曾几何时,祂也是因为这样才给了这个绝望的世界一个获得救赎的机会。
祂当然会应允。
因为翁法罗斯是个虚假的数据世界,所以一切都只是【权杖】存储模块上制造的冗余数据,可正因为翁法罗斯是个数据空间,只要保存好备份,它就拥有无限可能。
比起单纯的回档重启,修理机械还有更科学的方案,通过极致的演算逆推全部的数据,再用记忆作为代价——重塑这个世界的历史。
这正是灰烬正在做的事。
【你与缇恩的漫长旅行涵盖翁法罗斯尚未被黑潮吞没的绝大部分区域,这成就了你掌中这个微缩的数据模型。】
【记忆星神帮助你稳固了雅努萨波利斯的数据备份,借由权杖的自动演算功能,那些残存的数据在火焰中缓慢生长。】
他是那么的害怕死亡,却又不想辜负了缇恩的意志和希望,所以他采取了最理想主义的办法,用一个人的死,去置换一个世界的新生。
他看得很远很远,比祭司长还远。
他在直面来古士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伊卡洛斯】其人不属于翁法罗斯,他只是某个人某一种可能性的投影,只是类似于数据体的某种造物,是一次可有可无的尝试。
那就让他永远的留在这里,每一寸生命都和脚下的大地彻底融合,成为永恒的抑制器。
只有他一个人需要重启。
【你窥见了属于〈循环〉的命途回响。】
【这是你借用〈记忆〉作为跳板所能达成的极限,你在火焰中看透,整个世界也和翁法罗斯一样困锁于一次又一次轮回。】
【你拥抱了宿命。】
火焰如雨般落下,却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毁灭,它那么温柔的呼唤每一个生者的名字,告诉他们新的时代已经来临:
神向他们承诺,他们将彻底摆脱循环,成为拥有自由意志的存在。
那位至高无上的领悟者已然成为了不会死去的终极个体,他那么骄傲而尊严的高悬于天幕,俯视着受他恩惠重返新生的世人。
没有资格燃烧的灰烬,也能在崇高的牺牲中成为翁法罗斯的太阳。
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
化身为太阳的伊卡洛斯,向着远方那晦暗的星域,伸出了手。
做他最擅长的事情,筑城。
用【存护】构建的城池没有挡下黑潮,用【记忆】打造的城池未曾隔绝【毁灭】,那么这一次他将从源头阻止翁法罗斯的悲剧。
就用他身上缠绕的【循环】,去封印来自纳努克的窥探,让这尊恶神永远不能触及翁法罗斯,让祂永远达不到干涉翁法罗斯的真实!
这就是他要做的,这就是他的雅努萨波利斯!千门之城,赞颂这一千万亿个可能!只要他还在这永无止境的循环中伫立,那么属于毁灭的命途就不能踏足翁法罗斯一步!
【无形的命途力量从你的身体里被释放,它们遵守你所订立的规则,成为环绕翁法罗斯的不朽长城,从相邻星系远远看去,这座延绵数十星系的墙壁宛若环抱权杖星域的游龙。】
【它将带着你对于毁灭永不褪色的恨意抗拒一切属于毁灭派系的存在,直到繁星湮灭,纳努克和他的爪牙也闯不进来。】
【更深层次上,它从命运上抹杀了绝灭大君铁墓诞生的可能性,杜绝了从内部发生异变的概率,这将在以后成为救世主白厄其人〈精彩生活〉的序曲。】
【做完这一切,你该休息了。】
【好像忘了什么,但是没有关系,反正想不起来了,就这么睡过去吧。】
【没死,只是睡过去了,估计醒不了。】
祭司长戴着墨镜,直视太阳,表情管理相当顺利,就是嘴角有些抽搐。
他发誓,他就没想过这人居然脑回路这么清奇,硬生生在重启翁法罗斯和一死了之中选择了弹幕最多的打法,就这样飞起来,上天了。
那我请问了,你咋回来捏?
将军,我们之间隔了一层可怜的厚障壁了。
哦,不能叫将军,现在人家伊卡洛斯已经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太阳”,仅仅是直视就会在其强大命途力量的灼烧下眼睛疼。
离神很近,但离人很远了。
(此时远在冥界,已经无聊到开始找其他缇里西庇俄丝分身打牌的缇恩: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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