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 骆千斤,勇冠三军!
大明存在着非常严重的倭寇创伤综合征,这种综合征在大明体现得非常明显,大明上下对于海寇,非常的敏感。
比如英格兰颁布了私掠许可证,这个许可证其实和大明没多少关系,因为祸祸的也是泰西,但大明时至今日,依旧拒绝和英格兰沟通交流,并且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为难英格兰。
一听说安南有倭寇化的趋势,非但关闭了岘港,还允许安南人袭击大明商船,大明上下,立刻就有点应激,快速的反应了过来。
最重要的是,连一直反对的大宗伯沈鲤,都开始撰写檄文,这代表着大明对安南用兵动武,通过了礼部的道德性审查。
大明的战争机器开始快速转动了起来,经过上次平播之战摧枯拉朽般的胜利,整个大明上下内外,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大明会输。
高攀龙看着面前一大堆的群情激奋的杂报,叹了口气,所有人都在宣扬着要惩戒安南,要让安南知道允许海寇的可怕下场,宣扬着战争胜利后,大明会获得何等何等的好处,皆是对战争的期许。
大宗伯沈鲤的担忧是对的,大明正在陷入一种危险之中。
一方面是大明朝廷无条件偏袒穷民苦力,带来的社会撕裂和矛盾激化,一方面是朝廷频繁的利用对外战争,来转移矛盾,这种做法,要是赢了还好,要是输了,就真的会天翻地覆。
“万一要是输了呢?”高攀龙叹了口气,他看着面前顾宪成送来的拜帖。
高攀龙和顾宪成不一样,顾宪成是因为科举舞弊被革除了功名,永不叙用,甚至连累了家人,高攀龙就好多了,他就是个意见篓子,并没有受到朝廷的威罚。
高攀龙不太想和顾宪成有太多的关联,主要是怕顾宪成被雷劈的时候,连累到自己。
顾宪成送拜帖来,其实就一件事,希望和高攀龙谈谈对安南用兵之事,主要是反对战争。
“治学矛盾说和阶级论,就不会这么蠢了。”高攀龙将拜帖扔到了一边,他不打算见顾宪成,更不打算和这帮贱儒一样,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战争。
贱儒是这样的,总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若是贱儒说对了,他就会趾高气昂的说,看,我早就说过会这样;如果贱儒说错了,他就会当做没说过这种话,避而不谈。
高攀龙以前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贱儒,对于国事理解,颇为幼稚,自从治学矛盾说和阶级论后,他就摆脱贱儒序列,成为了大明保守派的一份子。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反对战争,他整理好自己的思路,写了一篇杂报,试图拉住愈演愈烈的风向,但他的这篇杂报,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引起任何的反响,甚至没有任何的讨论。
这就是贱儒为何喜欢抱团的缘故,只要抱团,哪怕是极少数的声音,就会放大到无数倍,最终这极少数的声音,变成了多数,最后变成了一致的声音。
万士和在世的时候,解释过这种风力舆论的变化,万士和将其称之为乌合之众,或者说回音壁效应。
回音壁是北京天坛皇穹宇的圆形围墙,如果把一百个人放进去,所有人不停的呼喊不同的声音,最大的声音会不断的覆盖其他的声音,而后其他人会不由自主的附和这个最大的声音。
只需要一段时间,所有人的声音都会变成一致。
这是一种人的从众本能,或者说,一般人没有足够的判断力,判断接收到信息的对错,而是下意识的跟随‘最大’的声音,不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最终的结果,就是众口铄金。
从结果来看,所有人在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中,都会慢慢变成乌合之众。
在风力舆论这件事上,抱团,就成了最好的手段,一个人声音不够大,抱起团来,哪怕人不多,声音也会变大,最终在从众之下,风力舆论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万士和针对这种现象,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邸报,必须一定,要成为大明最大的那个声音。
邸报天生拥有权威性,是皇帝发行的,背后代表着皇权的意志和朝廷的决策。
那么邸报要保持自身的权威性,首先就是要真实,绝对不可撒谎;其次除了不能违逆圣上这一底线外,不能带有任何的天然立场,哪怕是朝廷有错,也要讲清楚讲明白,而不是遮遮掩掩;
公平和公正,就是邸报的最大准绳,正因为万士和制定的这个规则,邸报一直以来也确实是大明最大的声音。
高攀龙的声音,在回音壁效应下,直接被当成了杂音,很快,高攀龙在这种舆情之下,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想错了?
高攀龙不知道的是,他的杂报,被送到了大明皇帝面前。
朱翊钧日理万机,但还专门让李佑恭整理社情民意,保守派的文章要看,改革派的文章也要看,甚至贱儒的文章,也要挑几篇写得好的,送到皇帝面前来。
“高攀龙这篇文章还是极好的。”朱翊钧看完了高攀龙的文章,这篇文章虽然没有掀起任何的水花,但他的论述是很完整的,能在这种风力舆论下,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算是有勇气了。
朱翊钧把高攀龙的名字,从贱儒之列划去,放到了保守派一列。
高攀龙把从古到今对安南用兵进行了总结:安南,好打不好治。
安南甚至没能在两宋手中讨到过实际的便宜,英国公张辅两次征伐安南,短则三个月,长则六个月,就把安南给征服了。
可是这么好打的安南,为何会出现多次反复的现象呢?
高攀龙给出了答案,好打,不好治。
打容易,安南缺铁缺煤,武器装备明显落后,人心不够凝聚,内部势力众多而且彼此征战不休,大明天兵开进,军事胜利是非常容易的。
但政治胜利,是非常困难的。
高攀龙提到了一个旁人没有提到的问题,那就是升龙城(安南都城)的王宫,用的是黄瓦,而非朝鲜、倭国的青瓦,青瓦是王爵,黄瓦是皇帝。
这是礼制,而升龙宫的黄瓦,就是安南人矛盾且复杂内心的真实体现。
一方面,无力抵抗来自北方的武力征服和文化干扰,另外一方面,却又不肯真正臣服。
安南历代国王,对中原王朝俯首称臣,对中原王朝称王,而在安南国内,则自称皇帝。
当然,这就是安南在历史上反反复复,不肯真正归顺的真正原因吗?高攀龙认为不是。
不提之前的历史,就说永乐年间郡县后,安南再次反叛的问题,真的是大明派遣的官僚,过于不当人了,导致官逼民反,最终把大明人赶回了大明?高攀龙认为,也不是。
他虽然没去过安南,但是他去过两广,他在两广见到过大量到大明砍甘蔗的安南人,这些安南人,根本没有能力完成反抗这个行为。
安南那时候根本没有规模、大批量制造武器装备的能力,安南极度缺铁,大明对安南卖铁锅,那种劣质铁锅,都能三两银子一口。
高攀龙一针见血的指出,有内鬼。
这不是他的推断或者假设,而是事实。
万历维新之前,安南国地面上就有大量的汉人地主了,这些来自浙江、福建、两广的汉人,抵达了安南,成为了安南的肉食者,并且兼并土地。
在万历维新之后,这些汉人地主的规模更大了数倍。
海贸、下西洋,下南洋,一直是朝廷和东南地方争得头破血流的利益关键,永乐年间,安南得而复失,其背后是关于海贸利益主导权的争夺。
高攀龙是保守派,不是投降派,更不是贱儒。
他的意思很明确,大明获得军事胜利非常容易,但要获得政治胜利,需要面对两个困难,一是安南人的反抗意志,二是想方设法,防止内鬼,抢夺胜利果实。
高攀龙为了增加说服力,还专门讲了永乐之后,江南势要豪右们对造船厂的窥伺。
尤其是正统年间,这些势要豪右想要趁着主少国疑,把官厂变成民坊的多次行动,但最终张太皇太后,以祖宗基业为由,不肯变卖,这些势要豪右的谋划没能得逞。
任由龙江造船厂为代表的一大堆官厂,在沉默中默默腐朽。
内鬼抢夺胜利果实这种事,屡见不鲜。
这次安南的反应,有点不太对劲,衣衫褴褛、饭都吃不饱的安南人,根本不具备任何造船能力,结果,安南不仅有能力封闭岘港,而且还能对大明三桅商船发动袭击,这就必须要问一个问题。
安南人哪来的船?哪来的甲胄、武器?
高攀龙的这篇杂报,是希望大明可以获得军事胜利的同时,也获得政治胜利,而不是兴兵一场,大捷数次,最后弄得虎头蛇尾,一地鸡毛。
“转发邸报吧。”朱翊钧斟酌了一下,还是把高攀龙这篇文章,转发邸报,刊行全国。
朱翊钧愿意称高攀龙为大乘赢学者,不仅要军事胜利还要政治胜利,追求大赢、真赢,而不追求小胜、饰胜的赢学,就是大乘赢学。
高攀龙是真的很想大明能真的赢,然后大明腹地继续歌舞升平,只有这种平稳的世道,他这种意见篓子才会活的风生水起。
“《选贡案纪实》?”朱翊钧猛地坐直了身子,南京选贡案,可是朱翊钧办的万历第五大案,这事儿很少有人在杂报上讨论,因为案情复杂,621家被族诛,没有任何人胆敢公开讨论此事。
朱翊钧看完了署名,确定了是出自礼部的手笔,因为这篇杂报是高启愚这个礼部尚书亲自写的。
高启愚将选贡案从头到尾总结了一遍,整个选贡案,其实有一点从头到尾都没讲清楚,那即是为什么选贡案的结果是谋反,是政治案件。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波及广众的案子,是一个政治案,但刑部、礼部之前都没讲清楚为何是政治案,为何是谋反,这次高启愚讲清楚了。
因为选贡案阻止了大明进士家族的形成,选贡案的逆党,他们的目的是通过改变科举制度,来完成世世代代富贵永相传,但选贡案的爆发,阻止了这种世世代代永相传的美梦
在《进士家考》一篇中,有96%的进士家族都摆脱不了一个噩梦,那就是富不过三代的诅咒,一共2088名进士里,只有51家传过了三代,剩下的全都没有传过三代。
而选贡案的本质是,在以各种手段,让进士的儿子成为进士。
截止到万历二十二年,这可考证的2088名进士之中,有46%出身白丁,祖上没有出过任何秀才、举人、进士;
而家里出过秀才,没出过举人和进士,占比为2%;
家里出过举人,没出过进士,占比为50.5%;
而进士的子孙成为进士的比例,不超过1%;
即便是这1%,全都是弘治年间之后,才出现的,比如要逼宫的杨廷和、杨慎父子,在孝宗弘治之前,几乎没有进士的子孙,成为进士的先例。
也就是说,大明的进士,是一场阶级上的向上流动,主要看个人天赋和勤奋,属于个人奋斗,而举人的孩子成为进士,占了一半还要多。
选贡案的本质,是无法通过垄断殿试,退而求其次,通过垄断地方举人遴选,控制进士的产出。
比如,在选贡案中查明,整个南衙普遍存在一种名叫‘官卷’的东西,这官卷不糊名、不交叉审验,而一科乡试,各地各有不同,但整体要留下一成的举人名额,给这个官卷子弟。
官卷子弟的构成,就是官选官、进士、举人后嗣、富商巨贾、势要豪右、乡贤缙绅等‘德行广闻乡里’之家。
比如,查案过程中发现,安庆府望江县,就出现了白身冷籍不得赴安庆府乡试的规定。
白身冷籍,就是三代之内,没考出过秀才、举人、进士者,不许参加科举。
没有具体的明文规定,但实际执行,则是院试考秀才需要秀才作保,而秀才不为白身作保;当地县衙不为秀才赶考开具路引等等,绕了个弯儿,实现垄断科举的目的。
选贡案之后,再也没人敢这么干了,毕竟陛下是真的杀人,选贡案族诛了足足621家,而大明能称得上乡贤缙绅、势要豪右的人家,满打满算才八千余户。
高启愚在文章的最后,则是直截了当的说:遮奢之门户,闻讯皆惊怖不止,多有非议,若百姓不闻其详,人云亦云,恐有伤圣君仁心至德。
有人想要窃据上升通道为己有,而陛下担了骂名,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被阻止的人,当然会心怀不满,可百姓跟着这些势要豪右一起胡说,那圣上做这些又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恐有伤圣君仁心至德。”朱翊钧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杂报,摇头说道:“这个高启愚,还以为他不肯为太子分担压力,是打算换个活法,不打算做独臣了,结果又写这样的文章。”
高启愚做了礼部尚书,成了少宗伯,西书房行走,已经有资格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了,他要是不走独臣,走骨鲠正臣路线,朱翊钧也不会拦着,但没想到,高启愚还是要走独臣的路线。
李佑恭斟酌了下,低声说道:“陛下,王文成公在世的时候,说高宗伯只能做独臣,这个独,是只能做陛下的臣子。”
陛下对王崇古的话,有点误会了,陛下理解的独臣,是王国光那样慎独,特立独行,不肯结党营私、不肯攀附权贵,为国鞠躬尽瘁,那是直,不是独。
独臣是六恶之臣,是唯事上,是皇帝错了,也不肯上谏纠正。
换成高启愚是大宗伯,他不会和沈鲤一样,阻拦皇帝用兵,而是想方设法的让理由更加充分。
这就是区别了,严格来说,高启愚应该算是浊流,而非清流,如此几近于谄媚,明晃晃的在杂报、邸报上,大肆说陛下杀得好、杀得妙、杀得少的臣子,自古以来,就很少见。
“原来是这个独…”朱翊钧眉头一皱,李佑恭一说,大明皇帝才意识到,凌云翼选高启愚在京师留守,不是没有原因的,凌云翼看重的就是高启愚这个独。
如果皇帝是个昏君,那高启愚九成九会变成蔡京、严嵩之流的大奸臣,因为这种独臣是真的好用。
幸好,朱翊钧自己觉得他顶天是个暴君,和昏君还是差了一点,高启愚还可能会有个好下场。
朱翊钧翻看了几乎所有的杂报,顺天府、应天府、松江府,三地的杂报,说的最多的就两件事,一件自然是对安南动兵,第二件事,则是黎牙实的《论中国》。
黎牙实的论中国,写的实在是有些过于谄媚了,一句超脱循环,直接把大明的位格确定在了超脱序列,而非普通文明序列,而黎牙实的观点,让士大夫们反驳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最后,大明士大夫们痛骂了黎牙实一顿,说黎牙实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养了二十年都没养熟,居然还要离开大明。
而黎牙实面对这种质疑,也进行了回应,他回泰西,是为了践行自己的道,这个过程必然会扩大大明影响力,他不是背叛。
大明的敌人,中国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蛮夷,而是自己本身。
这种超脱循环的好处数不胜数,但是坏处也很明显,那就是在大动荡时期,就格外的脆弱,当年西晋迁徙胡人入中原,搞得天下凋敝,再到两宋党争、文武之争,给了胡人可乘之机。
中国的敌人,从来都是自己,更加明确的说,超长时间的秩序存续,会让人们忘记失序的可怕。
在秩序稳定了两百年后,这个秩序的主体,也就是朝廷,具体到官吏,如何保持活力,才是中国人要思考的头等问题,而不是骂他这个一把老骨头,对大明几乎已经没用的夷人。
朱翊钧看着面前的杂报,升起了一点怒气,大明这些士大夫,平日里不是那么能言善辩吗?!被一个泰西夷人骂的还不了口,简直是简直了,全都是吃闲饭长大的!
事实大于雄辩,骂不过是因为黎牙实要做的事儿,符合大明主流的价值观,展现出了他的血性和气节,为了追求、散播光明,死不旋踵的勇气,士大夫们骂不过,也正常。
朱翊钧在六月十七日,再次召开了一次廷议,这次廷议仍然是针对安南用兵。
“陛下,臣已拟好檄文,恳请陛下过目。”沈鲤在廷议开始后,立刻出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之前反对战争的理由非常明确,王家屏和万文卿搞的会勘,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沈鲤,无法通过道德性审查,连事不关己的礼部官员都说服不了,要说服参战的军兵将帅,就更难了。
军兵不是机器,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要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这仗才能真的打赢。
他现在支持战争的理由也明确,安南倭寇化,大明决不允许。
“朕已经看过了,就按大宗伯所言。”朱翊钧面色严肃的说道:“大宗伯忠君体国,之前大宗伯已经说服朕了,但安南如此挑衅,就容不得他了。”
之前朱翊钧真的打算放弃,继续磨嘴皮子,让四大家族会勘,至少把自由通航的权力拿下来,让岘港成为大明重要的中转港,为此,朱翊钧甚至可以接受,把安南的夷奴贸易停一停。
但安南挑衅,要搞私掠船,那就只能打了,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陛下,此战关键,一共有三处关键,一是谅山,过谅山则是一望无际的红河平原,是安南人口密集之地;二为红河出海口的海阳城,海阳城和广安城,分别位于红河北岸和南岸,互为掎角,易守难攻,也是升龙城的海洋门户;”
“三为岘港,此处为安南南北贯通的主路,拿下岘港,可将安南腰斩,一分为二。”戚继光站了起来,站在了堪舆图前侃侃而谈。
安南国的地形呈南北狭长状,类似扁担,而岘港的位置,就在这个扁担的肩膀处,扁担的两头,一头是红河平原,一头是湄公河三角洲的占城。
大明这次的进攻,有别过去的地上推进为主,而是以海上进攻为主。
重任压在了海阳城、广安城和岘港这三个地方,大明地面军队,主要是在谅山展开,吸引安南国守军,等到岘港、海阳等城池拿下后,再次南下推进。
“三个月内,拿下升龙城,让升龙宫的黄瓦换青瓦。”戚继光介绍了第一阶段战役的目标。
第一阶段为期三个月的时间,目标就是把升龙宫的黄瓦换了,打掉安南的不臣之心。
第二阶段则是占领整个红河平原,伐不臣、剿匪寇、灭莫、阮两家;第三阶段则是南下占城;
这三个阶段,后两个阶段,并没有制定期限,也没有制定具体目标,而是边打边看,最低预期,也是拿下岘港,保证大明商船自由航行。
戚继光讲解了总目标后,又讲解了具体作战的难点,其实他讲这些很浅显易懂了,但在座的廷臣,多数都不太知兵,对于讲解,一知半解。
“戚帅所言极是。”朱翊钧不住的点头说道:“无论是陈璘还是骆尚志,都是久经战阵,朕就不指手画脚了。”
朱翊钧保持了自己在戎事上的一贯态度,不搞微操,这可是朱元璋的祖训,万里之外的事儿,他这个皇帝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征南大将军和征南将军、参将自己考量决定。
其实从堪舆图上就能看出,大明对安南势在必得之心,堪舆图有点过于精细了,不逊于大明腹地的堪舆图。
这些年,大明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安南的地形绘测,也通过到安南的商人,收集了大量的情报。
而且广州府库,有新旧粮一千一百万石,光是粮库的规模,就极大庞大,这些粮库不是一天两天修好的,收储粮食,更是非常麻烦和繁琐,是王家屏在两广做巡抚就开始修建,一直修建了足足十五年的时间。
朱翊钧很确定,大明人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从宣德年间失去交趾,就一直在等着。
如果问戚继光,南北征战四十年,什么时候打仗最安心?那就是万历维新以来,陛下亲自主抓戎事之后。
戚继光、李成梁、李如松、陈璘等等将领们,终于不用再担心朝廷的风向,影响战局了。
他在战争论里极力推崇后勤保障,一来这的确是战争的真谛,二来,陛下很擅长此道,陛下虽然不会打仗,但陛下能保证大明军满饷和安心打仗,这就是天恩浩荡!
满饷的大明军,戚继光认为无人可以匹敌,戚继光可以很明确的说出那句:大明天下无敌!
这一次的廷议,没有反对票,对安南用兵,没人反对了,一切都是安南自找的。
“报!陛下,捷报!”一个背着朱红色信筒的驿卒,跑到了御书房,将信筒摘下,大声说道:“征南将军骆尚志,旗开得胜,在安南姑苏岛附近,重创贼人!”
朱翊钧检查了信筒火漆,打开了看完了捷报,笑着说道:“骆尚志,骆千斤,勇冠三军!”
骆尚志带领先锋打得好是一方面,还有安南人的配合,安南人真的信了一个传说,那就是小船‘狼群战术’能对付大船。
结果安南近三百条小船,在姑苏岛附近海面,拿大明一条快速帆船、两条五桅过洋船,没有丝毫的办法。
一战大明俘虏贼人,一千六百有余。
不过让骆尚志格外担忧的是,这一千六百多名俘虏,居然有一千一百人是大明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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