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6，离开三
阿雁他们落脚的百越这一块，气候上跟长林和满京是恰好相反的，一年中暑气之期格外长。
明悦和天青，刚到就病倒了。
“身子沉得很，头也晕，越睡越累。”明悦一脸病怏怏的。
“郎中怎么说。”阿雁问。
孩子不舒服时，她出了，回来阿元已然请郎中诊过。
“倒是没大问题，说是气候病，暑气入侵，咱们北边来的身子水土不服。”
郎中看诊时，看他的神色不像是多严重，但明悦和天青的精神实在太差。
阿雁一听就明白了：“药呢？”
“正煎着，还差点火候。”
“没什么大事，吃两剂药，发过汗就好了。”
阿元奇道：“郎中正是这样说的。”
她上去摸了摸明悦的额，体温正常，心彻底松了。
按她上一世打小的经验，这种情况，用一支藿香正气水，或是饮几剂凉茶就能解决问题。
想来郎中开的药，药效也差不多如此。
不出所料，待他们喝了药，小半日便神气起来。
天青由衷赞道：“别的不说，这里的郎中倒是很有些本事。”
阿雁笑笑，没说什么，同阿元道：“等天青大好了，叫他出去买几个粗使婆子，还有杂役什么的，这宅子里的事儿，得有人干。”
她过了多年的好日子，颇有些养尊处优，这两日他们都是在外面食店用的餐。
洒扫一类的杂事，是三个小辈争相做的，他们倒是都能吃苦，也愿意吃。
可是阿元如今是有正经官身的，她怎么能使个大老爷打杂，天青和明悦还未长大呢，她更舍不得了。
自己也不想干。
况且她不缺银子，没苦硬吃，这事儿她可不干。
“我待会儿就去找牙行，先买几个人将宅子收拾一番。烧水、洗衣、煮饭这些总得先齐全了。”
阿雁就是这个意思。
几番波折后，他们这边尚算顺利地安定下来。
远在满京的顾府，却整日笼罩着一层黑云。
王雁珩得知此事，也不好去说妹婿，他是晓得阿雁的性子的。什么事要是一开始说服不了她，那后面做啥都没用，主打一个油盐不进。
但心疼自己妹子也是真的，以致他这段日子，每每见到顾柏冬，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怎么看都烦。
偏偏他们有许多大事相商，总不能避着不见。
王雁珩就在细微之处使性子，说话夹枪带棒，阴阳怪气。
几日前，宫中接风宴上，皇帝召见了刚从百越回来的戍边大帅。
一同入京的，还有百越境外小国进献给天朝的几个美人。
太后作主，要赐二人给顾柏冬。
顾柏冬尚未来得及婉拒，王太傅已率出声：“顾大人诸事繁忙，确实需要添几个人服侍。”
前者无奈，掀袍跪奏：“还请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目光扫过二人，落在染了大红蔻丹的指尖：“这是何故，难道是淑人不依？”
她面现不虞之色，好像是替阿弟不满，对王雁珩道：“太傅府的教养，淑人不至于这点容人之度都没有吧。”
“太后明察。”王雁珩不卑不亢。
“据臣所知，前不久，微臣的妹子，还专程提起过，给顾大人收两房贵妾，并且明言，若是贵妾能干，则抬为平妻，或退位让贤！至于没有容人之度，不知太后娘娘是听哪位小人妄传的谣言。”
顾柏冬大为震惊，此乃他们夫妻二人私下之言，大舅哥是如何得知。
不料，王雁珩看他的眼神更是寒如利刃。
天知道，他刚听到此言时，也是气炸了肺。
顾家蛰伏于野二十年，阿雁一心跟随，不离不弃，现下才过了几日安生日子？竟然逼得自家妹子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虽不知二人间发生了何事，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再者说，这些事上，总是妇人受尽委屈的。
这厮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谁知道对阿雁做了什么？
王雁珩真是后悔，此前对妹子说的那些狠话，看错了眼前这个狗东西。
他这一番妹子主动提及要妹婿觅佳人的言论一出，整个宴会霎时陷入死寂。
太后亦流露出意外之色。
她瞧着顾柏冬：“真有此事？”
在场诸人视线都刷刷看过来。
顾柏冬收回舅兄身上的目光，眸色比盛酒的琉璃还要淡：“回太后娘娘，夫妻间的戏言罢了，闺房情趣。”
他面无表情说出“闺房情趣”几个字，冲击力比起方才，王雁珩说自家妹子要为夫君纳妾，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后嘴角押动，半晌缓缓抬起眼皮：“哀家听闻，淑人这几日并不在府上，可是为此生了闷气？这可不像是有容人之量……”
王雁珩欲开口辩驳。
顾柏冬已先一步回应：“说来怪不得内人，臣落魄之时，她始终伴在微臣左右，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偏有些不长眼的，往臣府上塞人，怎能不叫她寒心？”
太后窒住，几息后道：“这么说还是哀家错了，本想着你劳苦功高，若能多几个佳人红袖添香，总是好的……”
“娘娘也是好心办坏事，不如就赐内子一道微臣永不能负她的懿旨，算作小小补偿。求娘娘成全。”
太后面色变了又变，嗫嚅几句也没发出声来。
皇帝适时开口：“今日开宴，是为了给覃爱卿接风，来，这些年在边境辛苦了，众爱卿，同举杯，我们君臣同饮。”
百官纷纷举杯。
这事过没几日，顾柏冬来太傅府商议事儿，话说半途，发现对方杯盏空了，正要给他续上。
王雁珩马上道：“你现下身份矜贵，怎么能劳你亲自动手？”
顾柏冬无声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
“子栋有话直说便是，阿雁离府之事，算我的错，你想如何？”
“这话说的，我想如何就能如何？”
顾柏冬：“她没事，那日明智回报，我仔细分析了，不出意外的话，她这会应该已经在百越安顿下了。”
百越？那种烟瘴之地？王雁珩抿唇不语。
他又说：“她在京里呆不住，厌恶谋度和算计，倒不如在外面，安生自在，有明悦与阿元陪着，也不算孤独。”
“怎么不说你没用，追个人也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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