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5，离开二
远离满京二百里外，一辆匆匆赶路的马车中，明悦红着眼：“娘亲，阿悦舍不得父亲和兄嫂他们。”
“我知道，日后我会找机会送你回来见他们的。”
“他们担心我们怎么办？又找不到我们。”
“不至于，不过晚些而已。”阿雁道。
明悦想起日前的那个黄昏，娘亲来接了自己下学。
“你是大孩子了，娘亲现在是同你商量，一则为了避开日后你可能进宫之事，二则，游历也会有不同的人生经验，对你并无弊处。”
“不过，娘亲完全尊重你的意愿，若你不想离开，娘亲一个人走。愿意离开就入夜后，在后门汇合，对外就说娘要带你去千味楼吃外食。”
“阿悦愿意。”
“嗯，那你回去吧，注意些，莫让秦嬷嬷瞧出端倪来。”
明悦不想嬷嬷担心，心理斗争了半日，还是留了条儿，说明自己和娘亲一起。
车前的玄衣少年扯着缰，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身侧还有个稍小的男孩，束着小小的发包，神色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马不停蹄跑了两日，人马俱疲。
车里阿雁扬声道：“阿元，前面找个位置休整，注意要避开顾家的耳目。”
“好。”玄衣少年应声。
隔着一道帘子，明悦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阿元哥哥怎么也来了，他可是有正经职位在身的。”
被问的人，神色古怪，表情相当不自然：“这个嘛……”
她要怎么跟小女郎解释说，她千虑一失，忘了她隔壁住了个会武的阿元大人呢。
差点被对方当刺客擒下，又因为如果不答应他跟着，根本脱不了身。
思来想去，只得权宜行事先应下，想着到地儿了，再将人劝回。
外面的人，自然也听到了明悦此问。
那男孩子侧目看身边的少年大人，用气声同问：“元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呀？”
阿元偏头给了他一个眼神：“天青。”
天青乖乖闭了嘴。
里面阿雁尴尬过后，反而不要脸起来：
“娘亲和你都是弱质女流，当然要有人保护啦，你阿元哥哥武功高强，能以一敌百，有他在，咱们就不用担心路上遇到歹人了。”
明悦明显不信，她嘟着嘴：“娘亲你别诓我。”
“娘亲怎会诓你。”
竖着耳朵的天青忍不住想跟阿元求证，却见对方的唇角轻扬，从他的角度只瞧得元公子半截眉毛微微弯着。
快天亮时，他们终于在一处郊外的农户处停下，略做休整。
他们不会知道，远在京都的顾家，一夜转醒后，收到消息的各房，是如何震惊。
曼青披衣就想往议事堂冲，被明德千方百计劝下。
她恼极：“寻梅打听过了，昨夜主居父亲和她又吵过，不是伤了心，怎么会带着明悦，说走就走？！”
“父亲已派人追踪而去，你的人能比得过他的人吗？”
“比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曼青咬着牙，气极了口不择言：“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有了权势，便生了异心。”
顾明德面色骤变，忙捂着她的嘴，往外张望，见没人注意，才稍稍放下心：“这是做甚，这些话是你能说的么？”
曼青悻悻闭嘴，眼里尽然都是“虽然我闭嘴了，但我没错”之意。
明德压低声音安抚她：“明智现下无事，晨早已动身出城，想来是父亲授意，你知道的，阿元一向将他当主子看。”
曼青不语，他接着说：“另有一路人马，由明景亲自指挥，分开追踪。”
前者忿忿：“他自己怎么不去？”
“动静这么大，有心人肯定已经收到风声，若父亲此时抽身，京城可要变天了。”
“变就变，能有娘亲重要吗？”
明德不敢明面上驳她，若是事关性命，当然母亲重要，可是只谈时势的话，显然父亲坐镇京中更为保险。
“你知道的，阿元跟去了，他留了书说明情况。”
说到这个，曼青的神色才缓了些：“你都比不得阿元。”
夫人火气正上头，顾明德哪好为自个申辩，忍辱负重背了这罪名。
没多会，下人来报，二少夫人来了。
曼青当即翻脸赶人：“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与阿妩再合计合计。”
堂堂长房嫡孙，被夫人无情撵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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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赶了半月的路，阿雁他们才真正停了下来。
至于落脚点，别说远在京城的人了，就连阿元这个负责驾车的都没想到。
此刻，他离远瞧着那个操着一口流利方言，与当地人愉快沟通的夫人，心里尖叫一万遍。
“唔该晒，咁我厅日过来稳你咯喔。”（谢谢，那我明天来找你。）
她塞给对方二十文钱，双方愉快地挥手作别。
阿元震惊地看着她往回走，明悦眼里的崇拜满得快要溢出来：“娘亲，你好厉害，和那人叽里咕噜说的什么，你怎么什么都懂？”
“恰巧懂一点而已。”她笑笑，不以为意，穿越前她就是珠三角某地区的土著，重新听到这熟悉的口音，令她有种回到故土的亲切感。
转对阿元道：“我已经和人谈好，在这里买间宅子，先安定下来。”
本地属于百越地界，由另一位大帅镇守，顾柏冬手再长，在这里还是要谨慎行事的。
他们换了身份，往后隐姓埋名，想来能藏上一段时间。
“我晓得你给你二公子留了讯，之前既往不咎，但我在这里的事，你不能再往外传半个字，不然，你也不必跟着我了。”
阿元大骇，嗫嚅几息，躬身道：“阿元不敢。”
阿雁乜他：“你最好是。”
又变了脸，高兴道：“都饿了吧，到了这里，有道吃食，不得不尝，名曰龙龛糍，我带你们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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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的明智，一路追来，忽地线索全断。
阿元的专属标记，就像被人为生生抹掉了一般，一夜之间，痕迹全无。
骏马上，他勒着缰在分岔路前来回打圈，标记断的时机太过巧合，倒叫人一时分不出，究竟是对方主动断了关联，还是前行之人生了意外。
两匹快骑分别从分岔口对向而来，停在他们跟前。
马上士兵翻身下马。
一人禀道：“禀二公子，前方通往长林。”
另一人道：“前方通往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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