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好戏，开场了！
帝都的秋雨总是带几分萧瑟，红墙黄瓦在如丝如缕的雨幕冲刷下，显出一种愈发深沉的庄重感。
但今日，这帝国中枢的每一块青砖，似乎都浸透了会议室里满溢而出的焦虑。
会议室的大门紧闭着。里面的烟雾浓得几乎让那盏吊顶上的老式宫灯都失了颜色，烟灰缸里堆满了还没抽完就按熄的半截烟头。
陆总甚至没有坐下。
他拿着那份通过欧洲同志秘密渠道，几经周折才转送回来的紧急电报译文，在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来回踱步，步履急促得带起了一阵风。
“五万人……这可真是疯了。”
他停下脚步，金丝眼镜后的眉头锁成了一个从未解开过的“川”字。
他转头看向坐在上首、指间夹着烟卷沉默不语的大首领。
“这和之前闹着玩的‘剿匪’完全是两个概念。这是大兵团作战！“
“而且不是什么殖民地的仆从军，是鹰酱的第一机械化步兵师——那是他们的嫡系，当年在诺曼底海滩上打过滚的王牌。”
陈大将坐在桌子另一头，把那顶沉甸甸的军帽重重地扣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的脸涨得通红，拳头一直攥着，关节发白。
“老陆说得轻了。这是在用铁锤砸蚂蚁。”
这位打了一辈子仗的将军，声音沙哑得厉害，显然也是这两天没睡好。
“卡斯特罗他们手里有多少人？我们也都是从游击战里过来的，心里要有数。“
“顶破天了，在那片山区里，加上这阵子号召起来的农民……八百？还是一千？”
他摊开大手，五根粗短的手指无力地张开。
“五十比一。这还是算人头。要是算上火力……人家那是坦克装甲车加重炮群洗地。“
“我们当年就算最困难的时候，面对的运输大队长，也没有悬殊到这个份上。”
“而且还有时间。”
负责后勤的一位领导满脸愁容地叹了口气，他指着面前一份已经翻烂了的船运排期表。
“最快的那艘装着建材和轻武器的货轮，也就是‘复兴号’，现在才刚过马六甲，还在太平洋上飘着呢。“
“第二批大宗援助，包括方宇同志那边的那些技术人员……哪怕我们现在把轮船的锅炉烧炸了，也要二十天之后才能到。”
“这二十天……”
他没往下说。但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那个省略号后面的血腥含义。
在现代机械化部队的履带下，二十天，足够那些钢铁洪流在马埃斯特腊山区来回犁上十遍。
“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
有人低声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绝望。
“要是好不容易点起来的这把火，就这么被那帮鹰酱佬一泡尿给浇灭了……那对于刚成立的樱花那边，甚至是整个第三世界的士气，都是毁灭性的啊。”
会议室里再一次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连一向以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著称的大首领，这一次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让那有些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
他凝视着那升腾的烟圈，仿佛那是那个遥远加勒比小岛上燃起的战火。
“难啊。”
大首领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打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卡斯特罗是个好苗子，那是有大勇气的。可这勇气再大，毕竟挡不住那一发155榴弹炮啊……”
他抬起头，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鲜有的、对局势失去掌控的凝重。
“同志们，我看，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古巴保不住的话，我们也要想办法，把那几个火种接出来。留得青山在，不怕……”
“咳。”
一声不太合时宜，甚至带着点轻松意味的轻咳，打断了大首领这近乎交代后事般的沉重话语。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在黑夜里突然找到了探照灯，“唰”地一下全部集中到了坐在最角落，正在慢吞吞地给自己的保温杯添热水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方宇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仿佛刚才那个压抑得快要爆炸的氛围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拧紧了杯盖，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热气。
“抱歉啊，各位首长。这嗓子这几天看数据看多了，有点干。”
他笑眯眯地把杯子放下。
“不过，我看各位这是不是……有点太悲观了？怎么连‘接人’、‘撤退’这种词都出来了？”
陈大将那暴脾气这会有点压不住了，他眼珠子一瞪。
“我说方小子，这时候你就别在这说风凉话了！那是五万人！不是五万头猪！“
“就算是五万头猪冲锋，让卡斯特罗他们拿着你那是几百杆枪一个个去砍，那也得砍上个三天三夜手抽筋！更别说是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大兵了！”
“两万头我也嫌多啊。”
方宇耸了耸肩。
他从文件袋里掏出一张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明显是航拍精度极高的古巴地形图，随意地铺在桌面上。
“陈老，您是老军伍了。但这账，不能按这么老式的算法来算。”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那个小小的半岛位置点了点。
“大家是不是忘了，咱们之前那一架大飞机给人家送过去的见面礼里面，装的是什么？”
“‘破军’啊。”陆总推了推眼镜，“我记得好像只有……十二台？还是二十台来着？再加上那个潜水艇，也就十几艘吧。但这杯水车薪的……”
“这就够了。”
方宇打断了陆总的话，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平静得就像是在陈述‘地球是圆的’这种客观真理。
“在绝对的代差面前，数量，只是一个会让投降名单变得稍微长那么一点点的数字而已。”
他看向大首领，目光里 的不是疯狂，而是一种完全基于数据的、令人感到有些不真实的笃定。
“请放心。我们送去的‘破军’装甲，它不是一套铠甲，它是一个完整的信息节点。“
“即使只有几百个游击队员，只要他们甚至不用全副武装，哪怕是每个人都会按个电钮……”
方宇笑了笑，他没有说出那是基于“女娲”提供的全图视野和全球数据链支持，那是他的小秘密。
“对于还没断奶的鹰酱陆军来说。别说是五万，就算是把他们剩下的国民警卫队全填进去，想要爬上那个岛……”
他把那份满是大红色箭头的鹰酱进军图随手往旁边推了推，动作轻蔑得像是推开一堆废纸。
“在我们的潜艇还没得‘厌食症’之前，我只担心加勒比海的鲨鱼会不会因为吃太饱而撑死。”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有几位老将军的脸上明显露出了“这孩子是不是烧糊涂了”或者是“搞科研的果然不知道前线险恶”的无奈神色。
陈大将更是气得胡子都在抖，刚想拍桌子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几句。
但大首领却伸手制止了他。
大首领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深邃眸子，盯着方宇看了很久。
从这个年轻人那张并没有什么戾气，甚至还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脸上，他没看到一丝一毫的逞强或虚张声势。
有的，只是那种他只在当年那些最伟大的预言家或者是最顶尖的棋手眼中才见过的，掌控一切的平静。
“好。”
大首领突然把剩下的半截烟摁熄了，声音坚定有力，给这场争论定了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方宇同志既然敢立这个军令状，说明他的那个小脑袋瓜里，有些我们这些老古董还想不到的新玩意儿。”
大首领站起身，大手一挥。
“传我命令！除了秘密通知那边做好最坏打算的疏散预案以防万一之外，其他的，暂时按兵不动！”
“我们，就在这，等着看这出五万人的大戏，到底会被唱成个什么样！”
他走到方宇面前，重重地拍了拍那个稍显单薄的肩膀。
“方小子，这次的舞台，可就全交给你那些铁疙瘩了。”
“掉链子的话，你的那几个月的特供茶叶，我可就要没收了啊。”
方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您就瞧好吧。这出戏的票钱……咱们可是早就提前收了的。”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
但在远方的太平洋彼岸，更大的风暴，正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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