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那么，代价是……
闻言，方宇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淡淡的说道。
“我们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这‘租金’，可是一点也不便宜。”
地堡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起来。
卡斯特罗那根刚刚点燃，只抽了一口的雪茄被他重新夹在了两指之间。
原本准备大笑的脸也僵了一下，随后迅速收敛，换上了一副预料之中，准备“大出血”的凝重。
“这是应该的。”
切·格瓦拉皱着眉头，声音低沉地接过话茬。
“这种能改变世界格局的‘神器’，如果太便宜，反而才是对技术与科学最大的亵渎。”
“我们对此有心理准备。”
阿连德也扶了扶眼镜，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西装内袋里的笔记本。
尽管此刻并没有什么可记的，但他还是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试图缓解喉咙的干涩。
三人的视线紧紧锁定着方宇。
他们的脑海中，一个个代表着“国家破产”或者“举国负债”的骇人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几百亿？甚至是上千亿美元？又或者是需要抵押整个国家的税收权几十年？
无论是什么数字，他们都认了。
哪怕要他们这一代人勒紧裤腰带过一辈子，哪怕要把尚未开采的铜矿全部抵押出去。
只要能把这把剑悬在头顶，只要能让古巴和南美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这一切，都值。
“我们能够理解贵国的难处。”
卡斯特罗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神情如同即将走上刑场的烈士般壮烈。
“这种超越时代的武器，其研发和制造成本绝对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方同志，您就直说吧，哪怕是要把我们现在的黄金储备全都掏空……只要能让这‘刑天’为我们守望哪怕一天，我们也绝无怨言。”
他的话语悲壮而诚恳，透着一股穷得只剩骨气的坚决。
方宇静静地看着他们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眼中的那抹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没有立即开口，只是慢条斯理地走到桌边，拿起那份早已准备好，甚至连封面都还没来得及打印的简易合同草案。
他翻到最后一页，用手指关节在上面轻轻敲了敲，发出的“笃笃”声仿佛敲在三个人的心跳上。
“既然几位这么通情达理，那我就不绕弯子了。”
方宇抬起头，清晰地报出了那个数字。
“刑天轨道炮系统的全面使用权，为期十年的独家战略租赁合同，总价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十亿美元。”
地堡里很安静。
真的，非常安静。
安静得甚至能听到旁边那台大型计算主机散热风扇发出的轻微嗡鸣声。
卡斯特罗那刚准备慷慨陈词、讨价还价的嘴巴张开了一半，就那么硬生生地停在那里。
切·格瓦拉死死抱在胸前的双手猛地一松，差点滑落。
阿连德推眼镜的手更是直接一抖，那个金丝边眼镜这次真的歪到了鼻梁的一侧，显得有些滑稽，但他却仿佛完全失去了感知能力。
一秒，两秒，三秒。
他们的表情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式相机胶卷，在显影液里泡了半天也没显出正确的色彩。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同样的迷茫——
“我是不是听错了？”
“十……亿？”
最后，还是卡斯特罗最先找回了自己的舌头。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愤怒或惊喜，只有单纯得如同初生婴儿般的困惑。
他侧过头，把耳朵往方宇那个方向凑了凑，像是觉得自己这几天坐飞机可能真的耳鸣了。
“那个……方院长，我不确定我的数学是不是出了问题……您刚才说的单位，确实是‘美元’吧？”
“是美元。”方宇点头。
“是……‘一年’十亿美元？”
格瓦拉紧跟着追问，这也是在场所有人此刻脑中唯一的合理解释。
一年十亿，那十年就是一百亿，这虽然也贵，但对于这种神之武力来说，完全是良心价。
方宇摇了摇头，他竖起一根手指。
“总价。”
“十年的总租金，一共十亿美元。”
“当然，这里面也包含了所有的维护费、人员培训费和无限量的弹药供应。”
“一价全包，没有隐形消费。”
这次沉默持续的时间更久。
卡斯特罗僵硬地扭过头，看了一眼格瓦拉，又看了一眼阿连德。
阿连德这次甚至都没去扶眼镜，而是正伸着手指头，嘴里无声地念叨着，像是在算某种复杂的加减乘除。
十亿除以十……也就是，一年一个亿……
一个亿能买什么？
在这个时代，买一艘像样的驱逐舰都不止这个价！
更别提去买那动不动就几十上百架损耗的喷气式战机了！
一个亿？在五角大楼那帮官老爷那里，这点钱大概连今年圣诞节的party经费都不够！
而现在……只需要这么一点点钱……
仅仅是这点从牙缝里都能省出来的钱，就能拥有悬在头顶，随时能把任何敢于来犯之敌轰成渣的神罚？
就能换来一个民族挺直腰杆做人的权利？
就能换来一个国家长治久安的铁桶江山？
这哪里是“租金很贵”？
这简直就是……慈善！
这是国际主义者最无私的施舍！
“我……”
切·格瓦拉的眼眶没来由的一红。
他这个向来以硬汉形象示人、在枪林弹雨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战士，此刻却觉得鼻腔里像是塞进了一整团酸涩的柠檬。
“可是……这也……太……”
阿连德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他哆嗦着拿出了自己的手帕。
却不是擦汗，而是有些狼狈地擦了擦并没有湿的眼镜片。
“方同志，你们这……这根本就是做亏本生意啊……”
没有人会相信这“租金”能覆盖这种超级工程成本的百分之一。
面对众人那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方宇只是平淡地笑了笑。
“我们不算亏。毕竟那东西都已经挂上去了，放着也是放着，给你们用，也是在替我们进行实战威慑和数据测试嘛。”
“而且，”
他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几位领袖那已经在内心崩塌重建的世界观，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我也知道，对于刚要经历战乱重建、还没什么外汇储备的南美各国来说，一次性拿出这十个亿，或者即使是每年这一两个亿的真金白银，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听到这，卡斯特罗甚至想直接给方宇跪下。
困难？的确有些困难，但我们就是去卖血、哪怕把王宫里的地砖刨了去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这钱凑出来啊！这可是救命钱啊！
可人家还在为你考虑“困难”！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方宇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张早已拟好的单子，随手放在桌上那份合同旁边。
“所以，本着兄弟互助的原则。这笔租金，我们允许你们‘赊账’。”
“赊……赊账？”
格瓦拉这次真的有点听傻了。
“对，就是龙国政府向你们提供这一整笔款项的专项无息贷款。”
方宇指了指那张附加单据。
“而且，在未来的偿还问题上，我们也并不强求一定要用美元或者黄金结算。”
他随手拿起桌上原本摆着作为装饰的一块看起来品相还不错的矿石标本，那是智利产的优质铜矿石，在手里颠了颠。
“你们南美洲，是一块真正的宝地。”
“肥沃的土地，丰富的矿藏。而我们龙国目前的工业化建设，恰好是个大胃王。”
方宇把矿石放下，目光坦诚。
“如果没有美元，那就用别的抵。古巴的蔗糖很好吃，听说烟叶也是世界第一；智利的铜储量全球瞩目；玻利维亚的天然气、甚至未来的稀有金属……”
“橡胶、咖啡、棉花……甚至一些珍贵的原木。”
“把这些东西运过来，按照当时的国际市场价或者我们约定的更优惠的价格抵扣租金。我们就要这些。”
“我想……”
方宇摊了摊手，露出一个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对于这种在地里长出来的、地底下埋着的东西，各位总不会拿不出来吧？”
安全屋里，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只是这一次，这不再是出于恐惧或者震惊。
切·格瓦拉看着方宇那双真诚的眼睛，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他转过身，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脸上滑落的一道泪痕。
他一直相信书本上的理论，一直相信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口号。
但直到今天，在这间充满未来感的钢铁地堡里，他才第一次如此具象，如此触手可及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大国担当”，什么叫真正的“同志加兄弟”。
卡斯特罗夹着雪茄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桌上那份仿佛在发着光的薄薄合同，心里翻涌的情绪比那一万吨级轮船被炸沉时还要剧烈一万倍。
不需要出卖主权。
不需要提供军事基地。
甚至不需要你出一分钱现金。
只需要把那些在以前被殖民者廉价掠夺、在战乱中烂在仓库里的农作物和矿石运过来，就能换来守护整个民族脊梁的雷霆？
世上如果有天堂，大概就是如此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仿佛要把这半辈子受的窝囊气全吐干净。
随后，他默默走上前，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感谢词。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合同的最后一页，重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这间安全屋里，如同历史上最动听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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