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初露情花
他对此感觉很暴躁，但极好的修养又让他把这一切都隐藏得很完美。每次跟我通话，他的声音都像是汪汪的清泉，让人心中熨烫。
“不用着急回来，晓欣她们把我照顾得很好，还有花辰，我的妹妹岂会对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不周？倒是你，要专心学业，等我快出院的时候，你也快要回来了！”
蒋文辰在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忽然语气沉沉地对我说：“阿蟾，一定要等我。”
我点头：“一定。”
电话挂断，我把手机还给晓欣。
“哎呀呀，现在我的电话可是专门煲汤用的喽。”晓欣“啧啧啧”摇头。
我疑惑：“煲汤？用手机？”
晓欣忽地凑到我面前，冲我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爱情汤药呀，你看，你的伤好得多快呀，什么并发症都没有，眼瞅着都能下地了。”
我羞红了脸，把被子拉起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好了，也不逗你了，现在就等蒋大帅哥回来，我们一起给你准备出院惊喜喽！”晓欣拍拍手，颇有准备大干一场的气势。
我看着她这样，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晓欣见我笑，也笑得开心。
我拉住她的手，深深地表示感谢：“晓欣，谢谢你，这段日子总要你来来回回的学校医院地跑，给我送学校的听课笔记，还有阿辰的电话，你还要照顾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才好。”
晓欣明显怔愣了一下。
火烧的云霞慢慢弥漫在她整个脸颊，倏地抽回手，她紧张地转过头，结结巴巴道：“什……什么回报不回报的，我……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田甜，茉莉她们也……也……还有你妹妹……”
我摇头，伸手够住她的袖子。
她的身体一僵。
“我知道你为我做的，真的很感谢，真的。”
晓欣的眼眶有些湿润，想要回头说些什么，可余光却蓦地瞥见了门口立着的花辰。她脸上的表情再次僵硬住，默默抽开了袖子。
我看到她表情不对，也注意到了门口的花辰。
不由惊喜地叫出了声：“花辰！”
花辰面上也露出笑容，拎着饭盒走了过来。
“姐姐。”她喊我，随后看向了旁边的晓欣，“晓欣姐好。”
晓欣面色有些尴尬，打了一声招呼后便要离开，却被花辰叫住。
“晓欣姐这些天为了姐姐一直奔波劳碌，我很感激，但眼下姐姐就快要出院了，晓欣姐以后不必隔三差五这么来来回回地赶，姐姐……很会回到你们的身边的。”
晓欣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只见花辰恬静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心中明明有凉风呼啸吹过，竟不着痕迹。
她只能支吾地应下。
眼见晓欣走了，花辰走到我床边坐下。她把饭盒打开，给我盛了一点汤放在桌上，又挖了挖饭盒有些压实的饭，裹挟着一点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喂到我的嘴边。
我张口咬住，一边吃一边让她下次不必给我送饭了，医院的快餐就很好。
花辰不满地问我：“姐姐是觉得我带的饭菜不好吃吗？”
我赶紧摆手：“怎么会？简直太合我的口味，太好吃了！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请的厨子做的，居然这么懂我的喜好！”说到这儿，我顿了一下，声音也小了许多，“只是总叫你送饭来，真的太麻烦你了，你还有好多的事要做，学校的，花家的……你太累了，我不希望你这么累，更不希望我成了你的累赘。”
病房里的时间仿佛在刹那之间凝固了起来。
花辰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
我也没有说话。
互相沉默的氛围宛如被抽干空气的濒死的鱼，既难熬，又拼命想着逃避。
可最终，花辰还是开口了。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饭盒，低下头，心中有一股难以言语的雀跃在不停地跳动，可随着这股雀跃，她又坠入深深的迷茫。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
但她还是说了。
“这个是我做的，姐姐。”
我心中一颤，震惊得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可是你不是……”
她蓦地抬起头，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只要是为了姐姐，花辰什么都愿意做。”
——
她的真诚，从来就是不值一提的谎言。
让人恶心。
…………………………………………………
我快出院了，花辰却想我们一家能够独处一天。
在出院的前一天，父亲和母亲一起来看我，把我推进了一辆房车。
我们一家要一起去城郊外的白云山看日出。
山不高，这件事也不是花辰提的。
是父亲亲自打来的电话。
很巧合，但是谁也没有多想。
弯弯绕绕的山路并不十分崎岖，但很漫长。我有伤在身，山路的颠簸多多少少让我有些不适，母亲就在我的身边照顾我。
我贪婪得汲取她怀里的温暖，只觉得这个温暖的怀抱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年很多年。
自从我念初级部时，花辰因为返回给我送伞出了车祸，母亲就再也没有抱过我。她把所有的爱与关心全部倾注在了花辰身上。
花辰的冷暖胜过我的病痛，花辰的喜悲胜过我的好恶。
母亲一直都对花辰心有愧疚。
她一直想要弥补花辰。
但我也知道，母亲更多的是在为我赎罪。
所以我不怨恨母亲，我也不怨恨花辰。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罪过。
是我欠花辰的。
“一会儿到了山上，风大，要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尽量躲在风小一点的地方，知道吗？”
我点头：“我能照顾好自己，妈，你别担心。”
母亲搂着我的头，还是为我苍白的样子流下泪。
“是妈不好，妈总不能照顾好你……”
我摇头。
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了花辰的声音。
她说到山顶了。
母亲立刻放开了我，偷偷抹干净眼里的泪，走到花辰身边，将亲手织的披肩围在了她的身上。
“风寒，小心冻着了。”
花辰懂事地道了谢，还礼貌地夸赞了母亲的手艺，承诺定会好好珍藏。
母亲很高兴她能喜欢，再次叮嘱了她一番，就去找父亲了。
花辰过来扶我下床，坐到轮椅上。
“上一次你推我的时候，还是小时候我发烧那次呢。”我感概。
花辰想到那时的情景，眼里冷了冷。
她推我下车，父亲和母亲已经在等着了。
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家，可是爬起山搭起帐篷来，却也丝毫不含糊，倒是显得我有些格格不入了。
父亲虽然看着从未做过这些事，但是和母亲一起，居然十分有滋有味，花辰则去找些山泉水来了。
我坐在轮椅上，望着远方黑漆漆的天幕，心中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难过。
父亲和母亲的浓情蜜意，花辰和母亲的亲浓于水，他们看起来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我，或许不该……
“姐姐，喝水，现在离日出还要好几个小时呢。”正思绪着，花辰走到我身边，将保温杯里的水递给我。
我愣了一下，接过水“咕咕”喝了两口。
“姐姐，我们不要打扰父亲和母亲的二人世界，我们去那个石头前面坐着吧？”花辰弯腰凑到我耳边轻声说。
我微红了脸颊，点头同意。
花辰跟父亲和母亲打了一个招呼，推着我往石头边走。可她并没有把我推到石头前面，而是突然伸出手，用力箍住我的腰，在我一声惊呼中将我拦腰抱起，一个翻转落在她的怀里。
她抱着我坐下，我却仍旧心惊，紧紧攥住她的衣领。
花辰轻笑了一下，把头埋进我胸口。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似乎很陶醉，又似乎是困了。眯起的眼睛里满目漆黑。
“花……花辰？”我惊得不敢动，花辰却更加用力抱紧了我的腰。
“姐姐，是讨厌我吗？”
我赶紧摇头。
“那为什么姐姐总是这么抗拒我？”
我一下窜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花辰往我怀里钻了钻，声音哀怨：“小时候，我也给姐姐洗澡，和姐姐睡在同一张床上，吃姐姐碗里的东西……姐姐的一切，我都看过，摸过，品尝过，可是……姐姐，你现在一定是讨厌我了，对吗？”
“不是的！”我大声反驳。
但反驳之后，我又不知该如何说话。
花辰是我的妹妹，我永远都不会讨厌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花辰最近越来越怪，动作也越来越大胆，尤其是当我跟她说过蒋文辰之后。
姐妹之间，难道这些都是正常的嘛？
亲昵，只是感情太好了？
可是……
我一想到那日在酒店，花辰饮下一口红酒，撬开我唇齿的样子，我就会忍不住全身惊颤，身体的温度也越升越高。
就连午夜梦回里，我也会做一些让我脸红心跳的梦。
梦里，总是浮现出花辰的脸。
这让我越来越害怕。
其实……不是花辰不好，而是我太龌龊了。
是我的错。
是我伤害了她。
微微垂下眼眸，我看着怀里的花辰，手指紧张地向里卷曲，闭上眼睛，低头吻在了她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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