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天堑裂痕！凡间碑林！

“……既然来都来了。”

“……总得进去看一看。”

“……看一看这个所谓的人间之巅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也顺便看一看……”

王青元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充满了探究意味的精光。

“……那个能让整个凡间的怨念都汇聚于一身的故事……”

“……究竟是从何而起。”

【武祖】闻言也收起了脸上的复杂神情，点了点头。

他也同样对这个充满了矛盾与悲剧色彩的世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二人不再停留。

就那么一个白衣胜雪，丰神俊朗；一个道袍破旧，身背少女。

如同两位最普通的江湖游侠，缓缓地走进了那座在经历了刚才那场堪称神仙打架的惊天异变之后，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与恐慌的……宏伟都城——【长安】。

走进长安城，眼前的景象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这里并没有因为刚才那场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恐怖对决而出现任何的混乱与骚乱。

街道依旧整洁。

商铺依旧林立。

只是……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诡异。

所有的百姓，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都不约而同地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然后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呆呆地仰着头望着那片刚刚才上演过神迹的、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天空。

他们的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对那毁天灭地的力量的恐惧，只有一种近乎于麻木的……习以为常。

与那麻木深处所隐藏着的、更加深沉的……绝望。

“……有古怪。”

【武祖】眉头一皱。

他从这些凡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死气。

那不是生命力流逝的死气，而是一种……心死了的死气。

王青元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将自己那已经与人间烟火相融的【人皇】神识，如同最温柔的春风，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座长安城。

去倾听。

倾听这些早已心死的凡人们其内心深处那最后的声音。

很快，一幅幅充满了悲伤与无奈的画面便如同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识海。

他“看”到了，一个刚刚降生不久的婴儿，因为天生便拥有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灵根，而被那高高在上的仙人以“维护凡间秩序”的名义，强行地从他那哭得撕心裂肺的父母怀中带走，抹去了灵智，变成了一个只会端茶送水的……仙童。

他“看”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画师，因为画出了一幅能够引动天地灵气的神鸟图，而被那巡视凡间的仙使以“凡人不应窥探天机”的罪名，无情地刺瞎了双眼，折断了画笔。

他“看”到了，一个勤劳善良的农夫，因为无意中发现了一株能够延年益寿的灵草，而举家被那负责看管凡间资源的山神给活活地烧死，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未能留下。

……

一幕幕触目惊心的悲剧，一场场充满了不公与绝望的审判。

在这座看似繁华的都城之中，在这整个看似和平的【凡间】之内，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所谓的“仙凡两隔”，并不仅仅是隔绝了飞升的通道。

它更像是一柄悬挂在所有凡人头顶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它斩断了凡人所有的希望，也扼杀了凡人所有的可能性！

任何试图变得不凡的凡人都将被这冰冷的规则给无情地碾碎！

久而久之，生活在这片绝望大地之上的凡人们便学会了……麻木。

他们不再去奢望，也不再去反抗，只是如同一群被圈养在猪圈里的牲畜，日复一日地重复着那早已被设定好的……平凡的一生。

直到死亡的降临。

而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神仙打架，对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又一次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上演了一场与他们毫无关系的……烟火表演而已。

无论谁输谁赢，都改变不了他们那早已注定了的……凡人的命运。

“……好一个仙凡两隔。”

王青元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曾经充满了温和与平静的眼眸之中，第一次燃烧起了足以将那高高在上的天都彻底烧出一个窟窿的……滔天怒火！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那个少女会爆发出如此决绝的恨意。

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个世界的怨念会凝聚成一把足以向天挥斩的……复仇之剑！

因为……天不予，则人自取！

既然仙不给凡留一条活路，那么凡便只能……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看来这个世界的根已经彻底烂掉了。”

【武祖】也同样通过自己那更加直接的方式感受到了弥漫在整座城市上空的……那股令人窒息的绝望。

他那张总是充满了玩世不恭的脸上也同样浮现出了一抹冰冷的杀意。

“……小子，你想怎么做？”

他看向了王青元，那双浑浊的眼眸之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战意。

“……是直接杀上天去？”

“……把那些道貌岸然的鸟仙一个个地都从那云彩里揪下来，捏碎他们的仙丹？”

“……还是先把这凡间的皇帝给宰了？”

“……我瞅着这皇宫里的死气可比外面要浓郁多了。”

“……不急。”

王青-元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强行地压下了心中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因为他知道，单纯的杀戮并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

这个世界的病不在仙，也不在凡。

而在于那道分割了仙与凡的……天堑！

那条看似公平实则充满了傲慢与偏见的……天道规则！

想要彻底地治好这个世界，就必须……将那道天堑彻底地……打破！

让仙重新认识凡的不屈，也让凡重新拥有可以追逐仙的……资格！

“……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

王青-元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缓缓地恢复了平静。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也更加冰冷的理智。

“……一个能将仙凡彻底隔绝的世界，其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加宏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的答案……”

他的目光缓缓地转向了那座矗立在长安城最中央的、代表着皇权与凡间秩序的……巨大皇宫。

“……或许就藏在那历代的人王所留下的……传承之中。”

【武祖】闻言也点了点头。

他也同样不是一个只懂得用拳头来思考的莽夫。

“……那这丫头怎么办？”

他拍了拍自己背上那个依旧在昏迷中的少女。

“……总不能一直这么背着吧？”

王青元沉吟了片刻。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看起来有些破败的、门上还挂着一个“秦”字的……古老府邸之上。

他能感觉到那座府邸之中所散发出的……一股与少女身上那股不屈的剑意同出一源的……浩然正气。

“……先送她回家吧。”

王-青元轻声说道。

“……我想这里应该有我们想要的……第一个答案。”

二人不再犹豫。

身影一闪，便已如同两缕最不起眼的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座充满了故事与秘密的……古老府邸之中。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进入府邸的那一刹那，在那高高在上的【仙界】云层之中，那道仿佛能隔绝一切的天堑之上，竟然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极其微小、却又充满了不祥与腐朽气息的……漆黑裂痕。

仿佛有什么更加古老、也更加恐怖的东西，正潜伏在这仙凡两界的夹缝之中，静静地等待着那渔翁得利的……最终时机。

秦府。

昔日大唐的护国柱石，世代忠良，满门英烈。

如今却门庭冷落，蛛网暗结。

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充满了悲凉与萧索气息的巨大府邸。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英雄家族最终的落寞。

当王青元与【武祖】带着昏迷的少女悄无声息地踏入这座早已人去楼空的府邸之时，一股比长安城内任何地方都要更加浓郁的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那股正气不属于仙，也不属于佛，而是一种最纯粹的、属于军人的铁血煞气！

是一种为了守护家国而甘愿马革裹尸的无悔忠魂！

这股气息让【武祖】那双浑浊的眼眸之中都忍不住闪过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敬意。

也让王青元更加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他们穿过了杂草丛生的前院，绕过了早已干涸了的荷花池。

最终在少女身上那股剑意的冥冥指引之下，来到了一座看起来最为古朴也最为庄严肃穆的祠堂之前。

祠堂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

上面甚至还贴着一张已经有些褪色了的白色封条。

那封条之上用朱砂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充满了皇权威严，却又透露着无尽凉薄的大字。

【永世不得开封。】

“哼。”

【武祖】看着那张刺眼的封条，发出一声充满了不屑的冷哼。

他甚至懒得动手去撕。

仅仅是他身上那股属于武道之祖的无上霸气，轻轻地向外一荡！

那张代表着凡间最高皇权的封条便已如同遇到了烈火的薄纸一般，悄无声f息地化作了飞灰。

紧接着，那扇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沉重木门，也随之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祠堂之内光线有些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檀香与尘埃混合的味道。

祠堂的正中央没有供奉任何的神佛，只有密密麻麻的、数以百计的黑色灵位。

每一个灵位之上都用金色的笔迹刻着一个充满了铁血与刚毅的名字。

【秦琼】

【秦怀玉】

【秦】

从大唐的开国元勋，到不知多少代之后战死沙场的无名小卒。

秦家的每一代人似乎都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彻底地奉献给了这个他们誓死守护的国家。

而在这密密麻麻的灵位最上方，则供奉着一把断裂的长剑。

那正是少女之前所使用的那把怨念之剑的另一半！

也是秦家的传家之宝，亦是镇国之器。

【镇魂天子剑！】

而在那把断剑之下，则静静地摆放着一封用火漆密封着的染血遗书。

遗书的封面上只写着两个力透纸背，却又充满了无尽悲凉的血字。

【吾儿胜玉亲启。】

王青元看着那封充满了故事的遗书，缓缓地走了过去。

他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先将【武祖】背上那个依旧在昏迷中的少女轻轻地抱了下来。

然后将她平放在了那无数秦家先祖的灵位之前，让她与自己的家人团聚。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对着那无数的灵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然后伸出手，用一股最柔和的神力小心翼翼地揭开了那封存了不知多少年真相的火漆。

【胜玉吾儿，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父或许早已战死于北境长城之外。】

【勿悲，勿念。】

【我秦家男儿，生为大唐而战，死为大唐而魂归，马革裹尸乃是吾辈最高的荣耀。】

【只是，为父心中有一惑，至死不解。】

【亦有一恨，至死不平！】

信纸上的字迹写到这里，突然变得无比的潦草与充满了愤怒！

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写信者当时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滔天恨意！

【我辈镇守北境三百年！抵御荒人入侵九千次！大小血战无一日休止！】

【我秦家满门忠烈，七十二口男丁尽数战死沙场，无一人后退半步！】

【我秦风更是以凡人之躯连斩三名荒神，最终力竭而亡！】

【我等为这凡间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可为何！？】

【为何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却只是冷眼旁观！？】

【为何当我以天子剑祈求天道降下一丝神力助我守护这万里河山之时】

【换来的却是一道冰冷的天雷，将我这护国神剑都一分为二！？】

【仙凡两隔】

【好一个仙凡两隔！！！】

【难道我等凡人的性命就如此的一文不值！？】

【难道我等凡人的守护就如此的可笑吗！？】

【我不服！！！】

【我不甘！！！】

【若有来世】

【若我秦家还有一丝血脉存留于世】

【我秦风在此以我秦家七十二代忠魂之名立下血誓！】

【凡我秦家后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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