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这一切才能告一段落
韩家地牢内,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
薛淮用牙齿死死咬着铁链接口,牙龈被磨出血丝,腥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手腕上的皮肉早已磨烂,鲜血顺着铁链滴落在地,在石缝里积成小小的血洼。
韩玉柔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新欢,最近对他也没了最初的兴致,开始不管不顾起来。
薛淮心念不安,也开始琢磨其他的脱身办法。
因为韩玉柔这个女人他太了解了,这人毫无善心,只要觉得不再需要他,便会很快卸磨杀驴。
沈蔓抱着念淮缩在角落草堆上,看着他脖颈暴起的青筋,突然低声开口:“沈清玥肯定已经拿到皇商之位了。”
薛淮抬眸看她。
她捡起地上断裂的铁环,上面还沾着薛淮的血珠:“韩玉柔昨天来送饭时说漏嘴,说陛下要查皇后外戚的账,连江南的绸缎庄都封了。”
念淮突然咳嗽起来,瘦弱的肩膀一阵抽搐,沈蔓慌忙解开衣襟给他暖着,“这地牢阴冷,再待下去孩子要撑不住了。”
薛淮啐掉嘴里的血沫,铁链“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甩了甩麻木的手腕,伤口在冷空气中泛起刺痛:“查?等他们查到的时候,韩玉柔早就把我们当替罪羊推出去了。”
他凑近栅栏,看着外面昏昏欲睡的守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今晚三更,守卫换班时我们走。”
念淮突然伸出小手抓住薛淮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恐惧:“爹爹,我们要去哪里?”这声“爹爹”喊得自然又亲昵,连沈蔓都愣了一下。
薛淮浑身一僵,低头看着孩子酷似自己的眉眼,尤其是那道悬胆鼻,简直和他幼时画像上的模样一模一样。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柔软,他粗糙的手掌下意识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却被念淮怯怯地躲开。
这几日的同一牢房,让他对这个流着自己血的孩童有了一些些兴趣和感情。
“别碰他!”沈蔓猛地将孩子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薛淮,“你当年能把我卖到娼馆,谁知道会不会把他也卖掉。”
薛淮的手僵在半空,喉间涌上一股寒意——他确实动过这个念头,若是能把孩子送给膝下空虚的淑仪娘娘,或许能换条生路。
但那已经是最初,现在他连想办法出去都非常难。
就在这时,地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火把的光晕在石壁上晃动。
韩玉柔带着四名侍卫冲进来,鎏金护甲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薛淮!你竟敢联合沈清玥算计我!”她挥了挥手中的信纸,声音尖利如刀,“陛下已经下旨抄家,你和这对野种,都给我陪葬!”
薛淮猛地将沈蔓和孩子护在身后,铁链在他掌心勒出深深的血痕:“韩玉柔,你以为把我们杀了就能脱罪?皇后早就把你卖了!”他看着侍卫举着的钢刀,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地牢里回荡,“沈清玥,你好狠的心!连旧情都不顾了!”
侍卫的刀刚要落下,沈蔓突然抱着孩子扑到薛淮身前:“要杀就杀我!孩子是无辜的!”
念淮吓得放声大哭,小手却死死抓住薛淮的衣袖:“爹爹快跑!我和阿娘掩护你!”薛淮看着挡在身前的母子,心中猛地一颤,竟鬼使神差地抬脚踹向最近的侍卫。
混乱中,他拽起沈蔓往地牢深处跑,念淮死死抱住他的腿。
黑暗中不知撞倒了多少刑具,铁镣拖地的声响引来更多守卫。薛淮瞥见墙角的排水通道,咬着牙将沈蔓和孩子推了进去:“从这里走,直通城外护城河!”
“那你呢?”沈蔓在通道口回头,火光映着她泪湿的脸。
薛淮挥舞着铁链打翻追来的侍卫,鲜血溅在他脸上:“别废话!带着孩子去找沈清玥,告诉她……就说账册在我手里!”他猛地将通道盖板扣上,转身迎向侍卫的刀光,“韩玉柔,你想让我陪葬,就得先问问我手里的账册答应不答应!”
通道内,沈蔓抱着念淮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污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孩子却异常安静,只是紧紧搂着她的脖子。“阿娘,这次我们能活下来了吗?”
沈蔓愣住,垂眼看向这孩子。
念淮眼中一点方才的模样都没有,早已经冷静的不得了。
“娘,只有他心甘情愿才能换我们两个人活命不是吗?”
沈蔓心头猛然窜出一层冷意。
不愧是薛淮的孩子……
而此刻的沈府绣房,灯火通明。
沈清玥正将最后一根金线绣入屏风,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绣品上,凤凰的尾羽泛着流动的银光,宛如活物振翅欲飞。
江时景举着烛台站在一旁,看着她鬓角的汗珠,忍不住递上帕子:“都忙了三天三夜了,歇会儿吧。绣娘们还在做……”
沈清玥摇摇头,指尖抚过凤凰的眼睛,那里用极细的银丝绣出瞳仁,在烛光下闪着灵动的光:“太后寿宴就是战场,这屏风必须完美。”她想起地牢里薛淮阴鸷的脸,心中掠过一丝复杂——若不是他当年卷走沈家银两、如今又投靠韩家步步紧逼,自己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但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可走。
“账房说,江南绸缎庄的掌柜已经换了咱们的人。”江时景低声道,“只是韩家地牢那边……暗卫传回消息,好像出事了。”
沈清玥握着银针的手顿了顿,针尖在绸缎上扎出一个细小的孔洞:“按计划行事就好。”她嘴上说得平静,心中却泛起波澜——薛淮不死,之后必然还有祸患。
太后寿宴当晚,太极殿灯火通明。
百官身着朝服分列两侧,檀香袅袅中,沈清玥设计的夜光屏风摆在殿中最显眼的位置。
屏风上的百鸟朝凤图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微光,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当丽妃身着同款夜光绣礼服走上殿时,屏风上的凤凰仿佛与她衣摆的鸾鸟交相辉映,瞬间盖过了皇后满身的珠光宝气。
皇后坐在凤椅上,看着丽妃裙摆流动的银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身上的东珠朝服虽价值连城,在夜光绣的映衬下却显得黯淡无光。刑天看着丽妃裙摆的流光,眼中闪过惊艳,举杯笑道:“沈卿家的绣技,当真是天下一绝。”
沈清玥屈膝谢恩,目光却与丽妃在空中交汇。
丽妃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们赢了第一回合。
宴席进行到一半,刑天突然宣沈清玥上前:“沈家世代经营绸缎,如今皇商之位空缺,就由你暂代吧。”他将一枚鎏金令牌放在沈清玥手中,“好好做事,莫负朕望。”
沈清玥握紧令牌,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她知道这不仅是恩赐,更是沉甸甸的责任。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刺在她背上,让她如芒在背。
宴席散后,沈清玥在宫门外遇到了前来领赏的沈蔓。女人抱着念淮站在柳树下,身上还穿着来时的粗布衣裳,只是洗干净了血渍。念淮已经睡着了,小脑袋靠在母亲肩头,嘴角还挂着奶渍。“薛淮跑了。”沈蔓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韩玉柔被侍卫抓住时,说要让你等着瞧,她手里还有沈家的把柄。”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染血的玉佩塞给沈清玥,玉佩上的“淮”字已被血渍晕染:“这是薛淮掉在通道口的,他让我告诉你,账册在他手里,等风头过了要和你做交易。”沈清玥捏着冰凉的玉佩,月光下能看到上面清晰的齿痕,想必是薛淮逃跑时咬在嘴里的。
“他还说了什么?”沈清玥追问,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沈蔓摇摇头:“没了,他被侍卫围住前,把我们推进通道就没再见过。”她抱着孩子屈膝行礼,“多谢姐姐搭救,我带念淮去江南投奔亲戚,以后不会再打扰了。”
沈清玥看着她抱着孩子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皇商之位来得格外沉重。
月光下,玉佩上的血痕泛着暗红,像极了地牢里那抹未干的血迹。她知道,薛淮一日不死,这场恩怨就一日不会了结。
韩玉柔虽被擒,皇后外戚的势力仍在,丽妃的同盟也未必长久。
江时景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紧握玉佩的手:“都结束了。”沈清玥摇摇头,将玉佩收入袖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这才刚刚开始。”她抬头望向皇宫深处,那里灯火通明,权力的棋局正缓缓展开。而她手中的绣针,既是谋生的工具,也是破局的利刃。
回到沈府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沈清玥推开绣房房门,看着案上完成的夜光屏风,突然拿起剪刀将凤凰的尾羽剪去一截。
江时景惊呼:“你这是做什么?”她却平静地重新绣补起来:“太过完美的东西容易招人嫉恨,留三分缺憾,才能长久。”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银针在指尖翻飞,将未尽的恩怨与筹谋,都细细密密地绣进了流光溢彩的绸缎之中。
皇商之位拿回来了,薛淮要死,账册要拿到自己手里,这一切才能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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