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竹马嗅青梅

出了垂拱殿，艳阳高照。

宫道上往来的内侍宫女都比往日添了几分喜气，见了他忙不迭地行礼，抬头时眼里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笑意。

转弯出了右昭庆门，就到了慈宁宫。

两位母后都是母后，赵旭准备先去慈宁宫陪着曹母后说会话，再去母后跟前问问怎么突然就赐婚了。

只是他到了慈宁宫却扑了个空，“母后没在宫里？”

守门的宫女见了他，忙不迭地回话：“回官家，慈宁太后一早就去司农寺瞧新送来的树木去了，说要挑些好的挪到坤宁宫去呢。”

赵旭闻言，脚步顿了顿。

这些花花草草的他倒是没上心，去看一眼也好，他本想直接过去，可转念一想，还是先去慈安宫罢了。

转身往慈安宫去，夏风跟在他身后，见他脚步不紧不慢，忍不住轻声问：“官家，要不要先让人去慈安宫通传一声？”太后娘娘那儿忙得很，不比垂拱殿清闲多少。若是官家突然去了，指不定还得等着。

赵旭摇了摇头，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必，正好去瞧瞧母后在忙些什么。”

说话间，已远远望见慈安宫的宫门。

刚走到宫门口，就见守在门口的宫女打起帘子，脸上堆着笑：“太后刚还念叨着官家呢，说您今儿许是会过来。”

赵旭迈步进去，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靠窗的软榻上，卫知意正拿着几本画册看得入神。

“母后。”  他走过去，在软榻旁的椅子上坐下。

卫知意抬起头，放下画册，眼里漾起笑意：“可算来了，我刚叫她们都去忙去，正想着你什么时候过来呢！”

“母后，”  赵旭清了清嗓子，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问出了口，“这赐婚的事，怎么这般突然？”

卫知意挑眉笑问：“怎么，不乐意？”

见他慌忙摇头，她又继续说道：“我和你曹母后若是不替你做主，你打算憋到什么时候去？”

赵旭耳尖微微发烫，伸手摸了摸鼻子，语气带着几分不自在：“倒也不是很憋。”

“还嘴硬。”  卫知意拿起案上的蜜饯碟子推到他面前，“我已经传信给玉珠了，叫她明年交接公务后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赵旭捻起一颗蜜饯含在嘴里，甜意漫开，也不再纠结赐婚的事：“许久不见妹妹了，她要是回来，您还舍得放她往外面跑？整整六年没回来，那丫头怕是野的没边了。”

卫知意望着窗外金灿灿一片，唇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

作为国朝太后，她自然是盼望着女儿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飞鸟，飞过崇山峻岭，掠过江河湖海，飞得再高些，再远些。

可作为母亲，那点盼着女儿远走高飞的心思，早就被日复一日的牵挂啃得七零八落。

她想念女儿歪七扭八的女工，想念女儿不落人后的倔强，想念女儿不重样的甜言蜜语。

那时的笑声还像银铃似的在殿里回荡，转瞬间，那个会扑在她怀里撒娇的小丫头，已经在异乡漂泊了六个春秋。

"野就野些吧。"

......

官家大婚，最欢喜的是秦王赵晏，往日心里那些小小的不痛快都烟消云散，整个人显得明朗起来。

合卺礼时，兄弟姐妹们站在殿角观礼。见皇兄与皇嫂交换酒杯，他拐了拐姐姐的胳膊：“待会儿您留下来闹洞房，定能吓嫂子一跳！”

赵玉珠今儿穿着长公主礼服，没做男儿打扮，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又想挨揍了。”

晋王赵景见五哥不记得，就提醒道：“五哥忘记了，姐姐和嫂子都在汴京书院读书过，定是打过照面的，吓不到嫂子。”

那边说完了吉祥话，一众人又簇拥着官家出去吃酒宴会。

秦王赵晏的嘴巴就没闭起来过，嘚吧嘚吧的说个没完，喝完酒后话就更多了些。

赵玉珠揉了揉脸，看向小弟问道：“老五他酒量这么差了？话忒多了点。”

晋王赵景也是浑身心眼子，顺着五哥的眼神看向后两桌后笑着说：“许是今日皇兄大婚，五哥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晋王赵景刚说完，秦王赵晏立即起身把赵玉珠跟前的酒杯和自己跟前的酒杯满上，对着赵玉珠道：“哥哥，弟弟我再敬您一杯。嗝，您终于成婚了，我高兴啊！”

可不得高兴吗，心上人终于不是备选嫂子了，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贴身内侍想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官家跟前，不得失礼。”

可此刻官家早已入了坤宁宫，这位主子怕是醉得厉害了——竟把女儿身的长公主错认成了官家。

“弟弟先干为敬。”他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又差使着内侍把霍知蕴请来，“表妹，你我共敬皇兄一杯。”

霍知蕴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这醉态里藏着什么名堂，待见表姐朝自己眨了眨眼，便乖巧地饮了杯中酒。

刚放下酒杯，赵晏已拎着酒壶晃到她跟前，眼神直勾勾的："表妹笑起来，真好看，我再敬表妹一杯，我喝了，你随意。"

“秦王表哥吃醉了！”霍知蕴脸颊腾地泛起红晕，慌忙躲到一旁。

"老五，坐下！"  赵玉珠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护住，免得被这醉醺醺的傻子冲撞了。

赵晏眯着眼打量了半晌，忽然红了眼眶嘟囔道："皇兄说过的，不会让后宫人多起来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刚大婚，把手从表妹的手上松开！

晋王赵景在旁听得牙酸，不再看戏，伸手在他背后扶了一把，低声道："五哥，你看错了，这是姐姐！"

这边动静闹得大了些，卫知意离下面太远，殿内又一派热闹，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只看到老五歪七扭八地站着，周围几桌宗亲都在笑。

“老五这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给他送碗解酒汤去。”

一家人难得聚的齐全，曹太后很高兴，她就喜欢看孩子们热闹，就对卫知意说：“随他们去吧！许是老五也着急想娶媳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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