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老甲预判

“又是这些？”林默撇了撇嘴，“天天吃这些，都快腻死了。”

“嫌弃是吧？那我自己吃。”老甲装作生气的样子，转身就要端走锅里的菜。

林默连忙跳起来：“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您老人家做的菜，那是人间美味。”

老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菜盛进碗里。

韩无眠注意到，老甲总是会把最好的肉夹给林默，自己则默默吃着青菜。

饭后，林默继续复习功课。

老甲坐在一旁，眼神中满是欣慰。

这样的场景，韩无眠已经看了无数次，但每次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情。

那天傍晚，韩无眠跟着老甲来到附近的烧烤摊。

老甲弯着腰，在桌椅间穿梭，默默捡拾着别人丢弃的酒瓶。

一桌喝得正欢的客人中，有人在大声炫耀：“我家那小子，去年高考可是咱们市的状元！现在在清华读书呢！”

老甲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站在原地，目光若有所思地停留在那人身上。

那人被盯得发毛，不耐烦地将手中的酒瓶塞给老甲：“看什么看？拿去吧！”

老甲接过酒瓶，轻轻叹了口气。他的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孤寂。

回到家时，林默正在埋头做题。

老甲坐在一旁的破旧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儿子认真的侧脸。

“老头儿，今天收获不好？”林默察觉到异样，抬头问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

老甲立刻换上一副得意的表情：“怎么可能！今天可是大丰收，44个瓶子呢！老刘那家伙才捡了10个，终究是我赢了。”

韩无眠在屋顶听得直摇头。事实恰恰相反，刘大爷拾到了44个，老甲只有10个。不过那个状元父亲给的那个倒是意外之喜。

“你是不是担心我考不好？”林默放下笔，认真地看着老甲。

老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考多少分都行，反正比你老子强就成。”

“那肯定的！”林默拍着胸脯保证。

父子俩相视一笑，屋子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默如愿考上了大学。

但家里实在拿不出学费，老甲愁到连散步的心情都没有了，整天在家门口来回踱步。

终于在林默即将开学的前夕，老甲敲开了韩霜华的门。他的脸上写满了挣扎和不甘。

“借钱。”老甲开门见山，声音有些发涩。

韩霜华二话不说，进屋拿了几沓钱放在他面前。钱很新，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太多了……我还不起。”老甲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

“这本来就是你的钱。”韩霜华直视着他的眼睛。

“送出去的东西就不是我的了。”老甲固执地摇头。

韩霜华终于忍不住了：“你那些本事随便露一手，小实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为什么非要这样？”

“骗子都没好下场，赌徒更是。”老甲的声音低沉，“我这就是前车之鉴，孩子不能碰这些。”

“你自己享受大半辈子，现在让孩子跟着受罪？”韩霜华的声音带着愤怒。

“他不苦。”老甲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韩霜华被他气得不轻，但最终还是问：“要借多少？”

“2万，够他四年学费了。生活费他自己打工。”

“你会写欠条吗？”韩霜华冷笑。

老甲语塞，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韩霜华叹了口气，拿纸写了起来，然后取出印泥让他按手印。

老甲仔细数了数上面的数字，确认是20000后，犹豫片刻，按下了手印。

韩霜华眼前一亮，赶紧收好字据：“拿钱赶紧走，看见你就烦。”

老甲默默数出2万，一分不多地装进口袋，转身离开。

韩无眠对那张欠条充满好奇。

某天，韩无眠趁韩霜华出门，撬开保险柜一看，不由愣住。

上面写着：贾某欠韩霜华两千亿元整，一生都还不完，下辈子还。

韩无眠先是觉得好笑，谁会用阿拉伯数字写欠条？这不是等着被人加零吗？

可笑着笑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小丑。这份欠条背后，藏着多少无言的情意？

他强忍着撕毁欠条的冲动，将它放回原处。

林默上大学后，老甲也跟着搬到了学校附近。他每天打零工，默默给儿子攒钱。虽然钱不多，但总能刚好够林默的开销。

韩无眠经常看到老甲在工地搬砖，在餐馆刷碗，在街边发传单。他的背越来越驼，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但眼神依旧明亮。

直到那个夜晚，老甲突然倒在了回家的路上。

韩无眠蹲在树上，看着老甲在地上躺了半天，最后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到底是缺德还是真没人在啊。”老甲啐了一口，继续往家走。步伐虽然蹒跚，但依旧坚定。

但韩无眠看得出来，这次不是装的。

老甲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的身体，真的不行了。

老甲似乎也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但他仍在林默学校附近坚持了一段时间。每天早上，他都会站在林默宿舍楼下，远远地看一眼，然后默默离开。

最后实在撑不住了，他望了眼林默的宿舍，坐车回了家。

他先去韩霜华家洗了个澡，还给了她一台录音机，然后回到自己床上，带着笑容闭上了眼。

当天下午，林默打来电话。

韩霜华强忍悲痛接起电话，接着开启了那台老式录音机。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

“老头儿，我快找到工作了！这公司待遇不错，老板好像挺看重我，约我二面呢！”林默兴奋的声音传来。

录音机缄默两秒，响起老甲的声音：“很好很好，但是不能骄傲。入职后要好好相处，做事要认真，最重要的是要诚实！”

“行了，都说几年了，我耳朵都快磨破皮了。咦？你嗓子听起来不太对劲啊？不会又哭鼻子了吧？哈哈，别哭啊，等我赚钱了，咱家就好过了。”

“放你妈的屁，老子没哭！”录音中的声音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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