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汤美心沉

当书生被一个能言善道的店小二硬是拖着下楼时，他真的想打人。

某店小二浑然不觉地继续劝道：“我说书生呀，你不要不知好歹，那可是大理寺的上官大人和我们楚家的大小姐请你下来吃饭。你一个小小的穷书生，能吃上烤全羊那当真好运。

赶紧的，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客栈的吴嫂煮了两大锅羊杂汤，还烙了那么多的馍，管够。”

说话间已经到了后院儿。

另一个店小二说：“小福啊，你落伍了。掌柜的又拿出一头收拾好的全羊，这是给我们这些小二和大人的随从吃的。”

“真的？”那叫小福的店小二开心道：“哎呀，咱家吴大掌柜就是好哇。”

另一个店小二说：“除了吴大掌柜咱们还得感谢大小姐，是她提议的。说是人多，一只羊这么多人可能吃不饱，就又把店里明日准备出售的羊拿出来先吃了。”

小福笑着扯了扯书生的衣袖，“确实需要感谢大小姐，你小子有口福了。”

陈界扯了扯嘴角，“确实有口福了。”

可他，吃不了呀，不，是现在还不能吃，当真麻烦。

楚画看到陈界后，立马冲着他招手，“书生，过来，快过来！”

陈界赶紧扯了一个笑容出来，过来说道：“学生见过上官大人，夫人！”

上官云依旧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坐！”

陈界板板正正地坐在上官云不远处，看着那只烤全羊发起了呆。

楚画正指挥着专业烤羊小二翻着羊，问道：“辣子不多呀，还有没有辣子，再加点儿。烧烤没辣子不好吃。”

烤羊小二笑道：“有，吴大掌柜去厨房拿了，还是吴嫂特制的油辣子，好吃得不行。

大小姐，小的觉得，咱们还得撒点儿孜然粉，烧烤没这玩意儿，那也不叫烧烤。”

“你说得是。”楚画笑着，伸手撒了起来，自说自话道，“我这个人呀，别看平日里吃得清淡。一旦跟烧烤挂上边儿，那就变得重口了，不然，吃起来没味儿。”

上官云吃得倒是没那重口，看着那红红的辣子，还有那钻鼻子的孜然味儿，担心道：“如此辣，能吃吗？可别吃坏了肚子。”

楚画摇头，“放心吧，烧烤会把这些调味料烤没一半儿，吃到嘴里时真没那么辣。大人，你必须尝尝这个味道，这羊在京城很难吃到，虽说如此烧烤有些埋没了它们，但是烧烤的味道真的是一顶一的妙呀。”

说到这里，楚画似乎想到了什么，“书生，你是大同府人，想来也经常吃羊肉吧？你也来搭把手怎样？这羊很肥，一个人翻着看上去很吃力的样子。”

陈界一愣，“这个，我，我其实很少吃羊肉。”

楚画点头，一副很懂的样子说：“我懂，像你这样的穷书生想吃一顿羊肉着实不容易。所以，我们这才把你叫下来打打牙祭。”

“这……”陈界想说，真不用如此，但是看到上官云的眼神一直盯在他身上，便道：“夫人说得极是，学生有口福了。”

楚画笑着点头，“好饭菜大家分着吃，那才叫好吃！书生，赶紧帮大人翻呀。”

陈界忙起身，赶紧道：“大人，学生来吧。”

上官云点头，将位置让给他，“你是大同府人，想来对烤制羊肉有一定的经验，还是你来吧。”

陈界：“……”

有经验吗？

他在野外确实烧烤过，可那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像这种正儿八经的烤全羊，还是人生当中头一回。

但他不能说实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学生家境并不好，也只能在逢年过节时，吃点羊汤打打牙祭。像这样的烤全羊还是头一回。”

未等楚画接过这话来，那负责技术指导的烤羊小二道：“我说书生，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不能光读书不干活儿呀。

咱大同府养的羊那是远近闻名的好，咱这烤全羊还不是最美味儿，盐煎羊肉才是咱们客栈的头牌好菜。

给咱客栈养羊的农户不少，他们也有儿孙读书，可他们的儿孙对怎么吃羊那比我们这些做小二的都懂。你这书生，难道家里没养上一两头羊？”

陈界皱了皱眉，说道：“在下家里还真没养羊，家母不喜羊膻味儿。”

烤羊小二摇摇头，“你们家不行啊，咱大同农户谁不养上两头羊？下地干活时把他们放在地头吃草就行了，养上一两年，就能换上不少银钱呢，啧啧！”

陈界对此不发表意见，只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这些话听在楚画耳中，更加确定这个陈界当真有问题，他真是大同府人吗？

或者说这个陈界就是一直尾随他们的那个人？

可尾随他们的人不是蓝枝的那个“相好”吗？

楚画默默地盯着陈界，手上刷油的动作也就慢了下来。

上官云很自然地接过她的油刷子，“是这样刷吗？”

“是，也不用一直刷。”楚画道，“看没油了刷一下就行。上官大人，你们侯府那么多人，就没组织过烧烤大会？”

上官云皱了皱眉，“在侯府里烧烤？那些人会有各种理由阻止。反正就是成何体统！”

“好无趣！”楚画摇摇头。

上官云道：“不如等咱们回京后，就在咱们院里来一次烧烤吧。”

楚画勾了勾唇角，“到时候把我兄长也叫上，倒是可以来一次。你猜，那些人会怎么传？”

说到这里，楚画又道：“哦，对了，上官棋已经成亲了吧？到时候，府里又热闹了。楚月那个人，着实烦！”

“管他们做甚？”上官云不以为然道：“我们只管过我们的。”

“好吧。”楚画早就闻到香味了，便道：“可以吃了吗？”

就在这时，吴嫂的羊杂汤好了。

吴大掌柜振臂一挥，“大家开吃吧，烤全羊就是边吃边烤。”

楚画终于吃上了大菜，吃的同时还不忘让烤羊小二照顾好书生。

于是陈界碗里的羊肉着实不少，还有那一碗香喷喷的羊杂汤，闻着是真香。

“快吃啊。”楚画催促道，“莫不是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烤羊肉？别不好意思，吃吧。”

“是，多谢夫人。”陈界一咬牙，端起羊杂汤就喝。

汤是真美味儿，可他的心也是真沉，羊肉可是发物呀。

他伤得不轻，正偷偷吃药，伤口依然没有半点好的迹象。

这个时候吃羊肉，着实不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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