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有人下毒害你
这一日，他们还在席上，刚用了饭，淮南王拍板：“明华，皇叔的淮南还有七万精兵，皇叔早就让他们出发前来护卫大齐，你万要放心，别急，这一次我们定然能挺过去。”
说罢，他骂道：“本王先前虽然看戚褚渊那小子是个阴沉沉的性子，但好歹人还不算多坏，如今倒是看走了眼，怎知是个忘恩负义犯上作乱的混账！”
蕈和与戚遥遥谢琰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有将戚褚渊的身份告诉淮南王。
免得淮南王牵扯进来徒添事端。
戚晟坐在一旁，郑重起身感激：“多谢皇叔。”
柳偌拂同起身行礼。
淮南王客气地摆手：“陛下、皇后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
蕈和感激，可她心里清楚，离戚褚渊所说也剩几日，淮南王的军队能不能到，还是个棘手的问题，远水到底解不了近渴。
岁雪见他们还在用饭，但还是匆匆跑进来，“长公主，大司马上报说自边疆截获了从大齐送去大纥的书信！”
她看了一眼蕈和：“梁王这些时日，似乎一直与大纥的新君有书信往来。”
众人皆是一愣，什么？
淮南王懵了：“戚褚渊那小子怎么又跟大纥扯上关系了？”
他们跟大纥的梁子结得这般深，竟然还能主动去合作，气得淮南王险些掀了桌子。
戚晟双眉紧锁，神情一瞬间凌厉，仿佛早有预兆，握紧了双手：“叛徒！”
柳偌拂一颗心紧了起来，慌忙看向了长公主，“长公主，难道梁王是打算联合大纥？”
岁雪提了一句：“好像是大纥的新君得知梁王叛出有意联络。”
“新君？”蕈和都快忘记了，大纥的陛下中风而死，是太子兰达继位，戚褚渊要合作的新君，“是兰达？”
岁雪点头：“嗯！”
蕈和忽然意识到，“他是要借大纥的手来围攻大齐！”
她说怎么戚褚渊这么多时日不动声色，他定然知道蕈和会筹兵相抗衡，她手上还捏着戚褚渊真实身份真么大的把柄，一旦说出来，戚褚渊便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要毁灭大齐，必然要寻一个极好的帮手！
一个能帮他彻底毁掉大齐的人！
没想到竟然寻上了与大齐不共戴天的大纥！
蕈和更是一口气险些没能喘上来。
根本没听明白的戚遥遥愣住：“大纥与大齐之间不是敌人，他怎么会与大纥合作？”
谢琰微微一叹，抬手敲了敲她的头：“哪有永远的敌人，永远的朋友，只要利益一致，便能是朋友。”
戚晟更是难以接受，戚褚渊对他母亲的母国多番下手，又对他的母亲下此毒手，一转眼却又寻求大纥的帮助，如此摇摆不定难以琢磨之人，实在可恶！
蕈和眉心的褶皱更深，她深深吸气，脸色愈发苍白，她忽而看向了谢琰，充满希望地问：“上次我送去大凉的书信，怎么回复的？”
她休书一封去了大凉，里面说明了合作的条款，都是蕈和与太尉和丞相商议再三后的决定，他们希望大凉借兵，在边隅派兵能牵制戚褚渊。
戚晟也提起来心。
“抱歉”谢琰却是犹豫了片刻，愧疚地摇了摇头，“兄长的意思大凉内出了不少事情，谢允大病一场离世，母后伤怀，他自顾不暇，恐怕无法帮忙。”
蕈和闭了闭眼睛，心里自然知道，这些明面上话多是推辞，暗里便是不愿意相助。
戚遥遥大怒：“什么？我们可是盟友啊！不帮忙嘛？”
蕈和头疼，她捏着自己的鼻梁，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哪里有永远的朋友。
大凉没有必要扯进这趟浑水之中无端端地帮忙。
作壁上观，他们反而更能得利。
宫人们上来上了最后一道点心，是鱼茸糖糕，软糯的糕点散出淡淡的香气，是饭后解腻的佳品。
他们有许久都未按时用膳，今日还是戚遥遥拉着淮南王进宫表忠心才一同用饭，蕈和这些时日消瘦了不少，衣衫也变得素净起来，一张小脸轻减。
戚遥遥望着她，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甚是心疼：“堂姐你多吃些吧，人都看瘦了。”
岁雪嘀咕：“何止啊，近来长公主胃口不好，夜里也睡不好。”
戚晟匆忙看了来，一双灰色的眸子极尽担忧：“怎么回事，长姐可是身体不适？”
蕈和勉强一笑，扯动着唇，“不要紧，只是有些烦闷罢了。”
柳偌拂看了看戚晟，又对着蕈和忧心道：“长公主万要当心身体。”
“嗯。”蕈和点头，“多谢皇后关心。”
她轻轻放下碗筷，不打算再用饭，众人都看得出，盘中所用得极少，不免都担心起来。
“那就更要多吃一点了。”听完岁雪更加心疼，谢琰眼睁睁看着戚遥遥差不多快凑去蕈和的桌上，瞪着她吃东西，她拿起糕点，“再吃一块嘛！”
她撒娇。
一双眼睛就在跟前，蕈和无奈，只好掀开碗碟，看了眼糖糕，她只觉得胃口欠佳，蹙起眉头来，摇首：“你逼我我也吃不下。”
“不行！”
戚晟也道：“是啊，长姐吃得少，便再用块点心，我也放心。”
柳偌拂看了来，眸光一动，下意识地按住了手腕。
蕈和没办法，才夹起一块，刚打算送入口中。
谁料，忽然一个人影被甩了进来，吓得众人都是一愣。
随后一个黑衣男人突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了蕈和手中的糕点。
“别吃，里面有毒！”
蕈和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呆呆地望着地上的糕点，
戚遥遥被吓了一跳，谢琰当即过来将她拉入怀中，她瑟瑟发抖，心中伤怀不已，看着自己的手，是她拿着糕点要蕈和吃，而可以说，险些，蕈和就吃下那些毒药了！
就差一点点！
“怎么回事！”戚晟胆战心惊地站起身，厉声责问！
宫人们悉数跪下，纷纷摇头道：“陛下、长公主恕罪，奴婢并不知情。”
蕈和恍惚了一阵，她只觉得胸口忍不住地恶心，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有人在宫中要杀人？
不过说也是奇怪，戚晟敛眉，一抬眼却是看到了常年跟在戚褚渊身边的沈清明，他愣了愣，很快，指着他怒极：“你是戚褚渊身边的护卫，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清明瞥了瞥眼，他冲蕈和行礼，“长公主。”
众人莫名其妙。
蕈和解释，沈清明如今是她的人，不再是戚褚渊的护卫，可戚晟还是警惕地盯着他，似乎不肯相信！
地上的宫人跪得瑟瑟发抖，蕈和扫了眼问：“怎么回事？”
沈清明言简意赅地复述：“我看见她鬼鬼祟祟跟在厨房后，不是长乐殿的宫人，便抓住了问了两句，结果她经不住吓，掉出张纸包，我闻了知是砒霜，逼问之下，才说下到了长公主的点心里，便急忙将人带来。”
一听到砒霜，众人脸色都变了，戚晟大怒：“你怎么敢下毒！”
戚遥遥一个比一个跳脚，如果不是谢琰拉着她，她恨不得上去动手，“你是谁派来的？”
“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毒！”
宫人惊恐地一抖，几乎将头狠狠磕在地面，却是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说话。
戚遥遥气得将茶碗重重拍下地面，“说话啊！”
柳偌拂看着那宫人的模样，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她移动眼眸，落在蕈和脸上。
蕈和屏息，仔细凝视那宫人的模样，一张圆圆的脸，面目甚是普通，丢在人群里甚至都不会记得，印象里不熟悉，她下意识地将手指扣在桌面，有些好奇，究竟是谁要下毒害她？
忽然宫人的身体狠狠一颤，沈清明眉眼一凌，没有半点犹豫，手紧抓她的下巴，强硬地分开她的嘴，一手探入其中，飞速捏着牙从齿间扣出了一枚朱红的丸子，一捏开，粉末坠地，“蜡丸包着砒霜。”
看来糕点里的就是这种毒药。
蕈和心中一咯噔，冷笑：“有备而来，我更好奇，你受谁的致使？”她撑着下巴，“就是不知道你挨得过多少刑罚？”
沈清明面不改色，“无需刑罚，我自能让她开口。”
一股冷意窜了上来，宫人不再磕头，趴在地上地生啜泣，就像是打定了主意，她猛然抬起头，明明是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可她凝着泪水，目光在殿内看了眼，咬着牙坚持：“休想知道！”
陡然间，她瞪大了双目，对着自己狠狠地咬下，那一瞬，她的身体就如同濒死的鱼，挺直地栽了下去。
众人始料未及，眼睁睁地看着宫人倒下咽气，不觉愣神了。
沈清明一顿，立刻掰开她的嘴，凉了神色：“大意了，咬舌自尽。”
戚遥遥捂住嘴：“这么狠啊。”
沈清明的脸色很淡，默默站起身，他暗暗勾了勾眸子，朝右处看了眼，蕈和察觉到他的意图，有些愣神，她忽而扫了一圈，不解地看去，忽而一震。
“一定是戚褚渊！”戚晟咬牙。
“长姐，朕立刻去查，一定会查清楚是谁要对长姐不利！”他此刻看着满宫的人，偏执地觉得戚褚渊的人无孔不入，这都是戚褚渊的警告，他激动起身，恨不能当即揪出残存的戚褚渊爪牙！
淮南王狠狠噎住，“明华，最近多有不太平，万事你可要当心！”
“要不，堂姐，先住我们淮南王府吧！”
“宫女下毒，她身处何宫，来历哪里，不可能查不到，长姐放心。”戚晟赶忙命人：“皇后，让宫司过来辨认。”
“啊？”柳偌拂仓皇起身，她似乎格外的慌神，碰倒了手中的酒杯。
清脆的一声，惹得众人齐齐看来。
柳偌拂心中一颤，身旁的宫人急忙凑过来，以帕子擦拭，她暗暗垂眸，“长公主见笑。”扭头道：“臣妾立刻去寻人。”
蕈和与沈清明的目光双双交集，心中霎时又了答案，她的长指在桌面一点，清润的声音响起：“不必了。”
戚晟与戚遥遥不解：“为何？”
蕈和余光里柳偌拂一顿，抬起了眼睛，蕈和舔了舔发干的唇，“不必了，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找到凶手又有什么意思，陛下说的对，兴许是戚褚渊的警告也说不准，既然是他，那势必也查不到什么。”
“可是——”戚晟还想说。
蕈和打断：“如今不应再分心去查人，应当想法子对付戚褚渊才是。”
戚晟无话可说，他憋闷着一张脸，只好点头，“长姐说的是。”
这场宴席便到此为止，又算是一场不欢而散。
待众人散去，蕈和按了按额角，她沿着长廊漫步，再好的景致，再曼妙的阳光她也无心欣赏，忽而停下，挑起眼睛，“你刚才暗指下毒之人是皇后？”
蕈和转身，盯着一处角落：“你怎么知道？”
身后暗处的角落，沈清明闪身出现，他插着手，“嗯，她虽然什么也不说，但身上的气味与皇后身上的一致，一闻便知是从何而来。”他漫不经心，扯了扯嘴，“被抓后，她一共看了皇后三眼，还用证明吗？”
蕈和摸着腕上的镯子，心中起伏不宁。
“皇后为什么要你死？”沈清明眯起眼睛。
蕈和不知道为何，心里波澜不惊，似乎经过戚褚渊一事，没有什么再能挑起她的不安与紧张。
“原因很多，戚褚渊明面上要陛下禅位，陛下若退位，皇后自然也就不是皇后，她自然不想失去国母的位置。”
“只要我这个罪魁祸首死了，戚褚渊就算是想反，恐怕也师出无名。”
“再者，有我在一日，那道圣旨终究都会提醒天下众人，陛下的皇后来得名不正，她若是想要陛下高枕无忧，哪怕没有戚褚渊，我的存在的确是个不小的威胁。”
“所以，除掉我，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有人要杀你”沈清明眯起眼睛，“你怎么那么冷静？”
沈清明看着眼前的女人，恍惚之间，他怎么感觉蕈和与戚褚渊真是越来越像，越危机便越冷静，冷静地不像话！
蕈和闻言愣了愣，她摸了摸自己脸，听着自己平静的心跳，她也说不出来，被沈清明这么看着，蕈和很快扭过头去，硬着头皮哼了声，“谁说我不在乎，我们这就去找皇后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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