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攻心为上

骑兵站在城头放声开口。

丝毫不惧自己已经在守军弓手和铳手的射击范围内。

此刻他孤骑在下，城头反倒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守军，颇有一种视敌军如无物的气势。

义军们面面相觑，随后轻皱眉头疑惑。

也不是没跟官军交过手，怎么到了秦山这里，手下随便找出个传话的，都这么有胆色？

义军们有些无奈，而李定国则有些愕然的看向远处。

此刻的两军阵前。

密密麻麻的线列步兵和野战炮排列在大地上，身后则是二十门开始进行架设的攻城巨炮。

一杆巨大的‘秦’字大纛在十几名重甲的台吉阿哈护卫下，越过阵列缓缓前压。

而在这群人的前面，一名没有穿戴头盔，将面容展现出来的将帅，十分醒目的展现在人群眼中。

“那人就是秦山？”

“居然如此年轻？！”

第一次看见秦山的义军众人纷纷诧异，就连远处看着秦山居然走出阵列的多铎，也立即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李定国深深看了秦山几眼，随后又看了看秦山身后高昂炮口的攻城巨炮，也没有太多犹豫，直接转身向着城下走去。

立于两军阵前，秦山骑着玄影平静等候。

远处的大名府城门缓缓打开，随后李定国也不带人，居然就这么一人驾马赶来。

甚至在赶来前，李定国还随口吩咐，让手下不必关门。

看着这一幕，秦山身后的马吉翔，还高看了一眼：

“这个李定国倒也颇有胆色。”

李定国孤骑赴会，很快在马吉翔的注视下来到了秦山面前。

而后没有托大，李定国直接对着秦山拱手行了一礼：

“闯军李定国，见过秦侯。”

李定国本来只是随手，可就在他行完礼后，对面的秦山，居然反倒极为郑重的回敬了一个大礼。

抱拳，拱手，微微低头。

“见过李将军。”

突如其来的郑重礼节把李定国直接惊住，身后的马吉翔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就连台吉阿哈，也是震惊的看向了李定国。

当下世道，谁能当得起秦侯如此一礼？

李定国吓连忙在马上坐直，也顾不得方才刚刚才行了礼，跟着用更郑重的礼节回敬回去：

“秦侯折煞在下了！”

心中慌乱，李定国弯腰埋头，实在想不明白秦山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客气。

而他的的慌乱，在自己一礼后的秦山话语中，被陡然镇住：

“李将军，来我这边吧。”

“啊？！”

李定国愕然抬起头，脸上全无城头上在自己手下面前的镇定，脸上居然也出现了不敢置信。

马吉翔待在身后，目光默默看了秦山一眼，又看了李定国一眼，随后眼眸低垂了些。

咱家大人，做事是直接了些。

上次的崔鸣吉，也是这么开门见山。

而李定国被秦山这句话给镇在原地，半天开不了口，一时间居然沉默下来。

看着秦山居然真的在等待，马吉翔忍不住微微皱眉开口：

“李...将军，秦侯相邀，你却如此犹豫，莫非你真指望着依靠坚城相抗？”

马吉翔的声音刺破了两人间的寂静，李定国闻言苦笑一笑，随后指了指秦山身后的二十门攻城巨炮：

“这位大人说笑了，在秦侯面前前，天下还有坚城吗？”

避重就轻，见李定国并没有接过自己送过去的梯子，马吉翔也知道了李定国的打算，于是无奈白了李定国一眼，收回了话头。

而秦山却还在看着李定国，等待着对方回应。

李定国应付完马吉翔，随后也不停顿，直接开了口：

“秦侯好意，在下受宠若惊，但...我若是降了侯爷，天下还有人会为百姓做主吗？”

李定国意思很简单，他直接以秦山与其立场不同为由拒绝。

只是秦山仿佛早就在等着他这句话，直接在李定国说完后，抬起手挥了挥。

马吉翔了然，转身向一旁几个台吉阿哈点头示意，很快这几人纵马回去，接着便是大队的轻骑出动，开始成群结队在城下呼喊起来：

“降秦侯者，发地！”

极为简单明了的六个字，没有深明大义，没有动之以情，只是简单到极点的要求和回报。

这声音震响在安静的大地上，随后是城头义军将领愕然，守城老卒和流民则猛然瞪圆了眼睛！

李定国呆愕的看着眼前秦山，而秦山做完这一切又看向了李定国：

“你看，我不仅为百姓做主，而且做的比你们义军还好。”

李定国眼角抽动，他看了看秦山，又看了看随着秦军骑兵不断招降，眼中斗志的消亡，比看见攻城巨炮时消减的还要迅速。

秦山这是在借着招降自己的同时，对义军攻心。

马吉翔也在此时配合着开口：

“我家侯爷涤荡北方，不仅斩杀贪官污吏，更是推行地税，彻底绝了百姓头顶大山。”

“这可比你们义军打来打去，更能活民。”

马吉翔的配合让李定国彻底没了回应，他只是沉默看着秦山，好半天后，突然翻身下马。

单膝跪地，郑重抱拳，马吉翔一喜以为李定国要降，但看着李定国反应，秦山却展现出无奈的神色。

“小民替百姓，谢过秦侯。”

“但义父对我有知遇之恩，虽秦侯看重，但小民实在是无法做出背主之事。”

李定国还是拒绝，秦山对此也是早有准备。

如果李定国这样就能降，那怎么会有后世的大明晋王？

秦山没有责怪，只是看了看脚下李定国，随后抬起了头：

“我知道了，再给你一夜时间，明日再说吧。”

说完，秦山居然直接转身离开，马吉翔深深看了李定国一眼，也是紧随其后。

‘秦’字大纛打马返回，招降的骑兵也是跟着回去。

这让原本一脸火热看向秦山的老卒和流民，脸色在极端期待下，迅速冷了下来。

而李定国被留在原地，看着眼前越走越远的秦山，以及身后气势明显不对起来的城内守军，脸色无力到了极点。

返回秦军军阵，看着南怀仁已经准备好了巨炮，秦山直接骑在马上对着前来迎接的李岩开口：

“准备一下，今晚大名府就该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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