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圆梦
受到惊吓的小将第二日酒醒后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而李简同样不记得自己昨晚上是如何丢人现眼的。
遭受了八百点暴击的亲卫看见李简调头便跑,大有怕被恶鬼缠身的惶恐。
李简摸着脑袋望着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一头雾水。
在回京城的路上,萧子途在禺州府刻意停留了数日,他为了李简豁了出去,生平头一次做了一回“红娘”。
李简是沈棠的救命恩人,在她最痛苦的那段遭遇里,李简是她灰暗岁月里的出现的一道光,沈棠对他自是与旁人不同。
只是她背负着血海深仇,满门被杀的她心灰意冷,哪有闲情逸志谈情说爱,考虑婚嫁一事。
她把自己关在沈府中,这大半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靠着一点祖上的信仰,吃斋诵经度日,以让自己心灵得到片刻的慰藉与安宁。
春日雪化,开满梅花的枝头下,一袭素衣的沈棠对李简微微欠了欠身子:“沈棠有孝在身,三年孝期足以物是人非,万万不敢耽误李将军。”
李简沉默了一息,脱口道:“我愿意等。”
情窦初开的愣头青再次把怀中珍藏的那枚五彩玉佩拿出来:“沈姑娘……这枚玉佩,你先收下好吗?我愿意等。若三年后,你心有所属,我绝不会打扰你,一切遵从你的意愿。”
简单的几句话说出口,李简先自己羞了个脸红脖子粗,平日里调侃他家大帅的机灵劲不知跑哪里去了,想再多言几句表表衷心,话硬是涌到牙关也没能说出口。
化身为哑巴的李简略微低着头,没敢与沈姑娘对视,他手中举着玉佩举到沈棠面前,虔诚地等待着对方的“宣判”,哦,不,选择。
别人的怦然心动不知是怎么样的,反正李简的怦然心动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悬崖边狂奔,得亏他哑巴了,若此时张一张嘴,指定心脏就跳出喉咙了。
他也没见识过旁人的花前月下,身旁唯一的一对貌似不走寻常路,也无法参照。
此时此刻此时此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万一沈姑娘不接受自己的心意,他又该如何?
李简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似被架在火上烤,烤的他是外焦里嫩,浑身冒汗。
躲在暗处远远偷看的林洛隔着轿帘一头雾水:“李简那呆瓜昨夜睡落枕了吗?怎么一动不动?发什么愣。”
视线的另一头,只见沈姑娘静默了半晌,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捏着玉佩一角抽了一下,没抽动。
李简那个二百五自己在心里演了一出兵荒马乱的戏,正忧心忡忡地担忧沈姑娘拒绝,丝毫没注意到沈姑娘正在“接受”他的玉佩。
沈棠轻声细语地咳了一声。
李简闻声回神,抬头看见沈棠的神情又看到捏着玉佩的纤纤玉手后,迟钝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沈棠的手,嗷一嗓子激动道:“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
此举经过了一个驮着货物路过的一头骆驼,那骆驼仰了仰头,也应景地跟着叫了两声。
大龄青年终于心灵有了归宿,激动的三天三夜没睡好觉,沈家门槛都快被他踏破了,早上鸡一打鸣,他便屁颠屁颠抱着新鲜出炉的早膳去沈姑娘家了,夜间狗都睡了,他才回来。
念在他光棍了二十六七年的份上,萧子途准他在禺州逗留一段时日,稍后再回京。
过了禺州地带后,萧子途绕道南疆去看望了康王殿下。
在四处还是春寒料峭之际,南疆依然是一片翠绿,鸟语花香。
江老先生给康王殿下复诊之后,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康王殿下的脚无妨,再休养两个月,便能扔下轮椅,下地行路了。
南疆美景数不胜收,萧子途特意在南疆多留了几日,一方面带着林洛四处游赏一番,另一方面,南疆奇草丰富,江老先生想要多采些珍奇草药。
眼下旁的的病情皆好说,都已无大碍,长乐公主的体赛之症用了几副汤药后也无事了,平日里多注意注意便好,唯有陛下的肺疾着实是令他老人家忧心。
先天之症后天实在难为,任他老人家一生博学,也深感无力。
眼下别无它法,唯有多采些功效奇特的药草,竭力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剑走偏锋,把陛下的病根挖掉。
萧子途带着一队亲兵,亲自护送江老先生采药材,林洛作为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也跟着入深山在一旁学着辩认草药。
仗着有轻功卓绝的大帅在身侧护着,菜鸟林洛丝毫不惧怕万丈悬崖,逮着没见过的草先摘为敬,也不管脚下岩石是不是稳固,反正腰际有绳索绑着,身侧有萧子途护着。
“江老先生——”林洛摘下一株没见过的草,一手抓着岩壁,一手扬起来给江老先生看,“这一株有用吗?”
江老先生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喂兔子合适。”
“……”林洛不舍地扔掉,“奇怪,分明长的这么像灵芝啊。”
最后在林洛问了八十次之后,江老先生实是被她问烦了:“你去玩耍吧,别来烦我。”
林洛晃了晃背后的草药筐,不舍地摇摇头:“我还没把竹筐铺满一层呢。”
萧子途则如蒙大赦,才不管她愿不愿意,拽着她一飞,掠至一处。
萧子途解下她的竹筐交给亲卫,带着林洛来到一处瀑布前,出了一身汗,林洛灰头土脸活似一只玩野了的小花猫,捧着清澈的河水,洗了把脸。
林洛一回头,在瀑布下发现了一个她一直期盼着能再见一面的身影。
那只是一道清瘦的背影,一个身着百纳衣的小和尚在瀑布下打水。
“小师父——”林洛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向那个小和尚奔去。
小和尚闻声回头,看见一个小姑娘向他气喘吁吁跑来。
“师父请留步——”林洛喘着气对小师父行了个双手合十的礼,两眼闪闪发亮。
是了,就是前世的那个小师父,甚至这身衣服都一模一样,虽然够干净,但是也够破,哈哈,前世她可是亲眼目睹他补身上这件百纳衣补了八百回。
林洛笑得和个小傻子似的,一旁的萧子途可就纳闷了。
对着一个出家人这般兴奋所为何事?
小和尚亦双手合十:“小施主。”
林洛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还认得我吗?”
你还认得我吗?我曾经是你庙上借香火的一缕魂魄啊……
但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又吞了回去。
这话听起来太鲁莽,万一小师父没有前世记忆,岂不把小师父吓一跳,就算小师父不吓一跳,估摸着萧子途也会吓一跳。
“呃……”林洛卡了一下壳,道,“师父是云游至此吗?还是在此处建庙修行?”
“既是云游至此,亦是在此建庙修行。”那小和尚回道。
“啊……是啊。”林洛点点头,“此处云雾缭绕和仙境似的,适宜修行。”
林洛乐的和朵花似的,萧子途却微微蹙起眉头。
丫头这是要做甚么?
从前的萧子途向来对神佛之说不在意,甚至嗤之以鼻,后来是念州那位老和尚所赠还生草救了他的性命,而那老和尚送的一串佛珠亦无意间给他挡了一劫,这让他心底暗存敬畏感谢之心。
只不过,面对一个俊秀的小和尚,林洛如此的热络,让他无端升起一股无名地紧张感。
这紧张感来的多余又可笑,他也真是魔怔了。
说来,他是冤得很,自打他搬师回营,小丫头便和他闹别扭,非但没把婚书签了,反而时不时地与他发小脾气,搅的他是六神无主,小丫头看见谁都一脸和气,唯独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间或着她还读一些什么“纵然繁华三千,看淡即是云烟”之类的诗词歌赋。
莫不是她每日吃肉吃的欢,还以为她要“四大皆空”,落发出家修行去也。
此时,林洛并没注意到萧子途略显古怪的神色,她不动声色打量着小和尚。
小和尚年纪不大,却一脸的无喜无悲,从他表情似乎也看不出他到底记不记得自己。
于是,林洛眼珠一转,问了一句话:“小师父,可否向你请教一下,这世间何为有缘,又缘何而生?”
小师父看她一眼,缓缓道:“缘从心中来,有心即有缘。”
林洛心中一喜,与前世的回答一模一样诶。
小师父说完撩起眼皮又看了一眼萧子途,嘴角微微一笑,持了一声佛号挑着水桶转身走了。
他步伐极快,任是林洛见识过萧子途的轻功,也不由被小师父踏雪无痕的步子吃了一惊。
小和尚挑着两桶水,却仿佛全无重量,轻飘飘点地,踩着潭间滑石,一眨眼由潭的这头走到了潭水的另一边。
“诶……”林洛急道,“小师父,谢谢你的还生草——”
小和尚空灵的声音夹杂着瀑布的水声传来:“小施主不用客气,一切皆是缘。”
林洛听闻心中有了答案,亦不再执着。
她对着小师父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而后拉着萧子途也要给小师父鞠躬致谢,萧子途不明所已,林洛一瞪眼睛,护国公高贵的腰一秒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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