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你敢造反吗?
虽然北漠军营打了胜仗,可军营上下皆忧心忡忡。
一方面,因为大帅昏迷未醒,另一方面,与睿王殿下一道前来的还有从京郊南大营调来掌管北漠军营的将军。
他们对此有诸多顾虑。
因为大帅没有调兵虎符,虎符代表着皇家威严,依大梁军律,没有虎符的统帅相当于没有皇命加身,再高的职位也只是形同虚设罢了,无法统领将士调兵作战。
将士们担心大帅会因此被朝廷针对,落的个“谋逆”之名,就算此次救下北境有不世之功,可只要把这罪名往头上一安,就算不被砍头,天牢之刑难免。
唇亡齿寒,而他们这群听从号令的将士,难免日后不被秋后清算,被打为“同谋”。
眼下毕竟环狼虎饲,还需他们一干人等保家卫国,但往后就不好说了。
圣意难测,一切都说不准。
军营里朴素地给新任大将军办了一场接风宴,睿王李景铖礼节性地露了个面便悄悄退场去看萧子途了。
萧子途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吊着。
边陲缺少上好的草药,多亏睿王离京之时带了一箱珍贵药材,这才用一棵至宝雪参吊住了萧子途的命。
屋内灯影幢幢,屋外起了风沙。
李简眼圈通红:“江老先生,侯爷究竟何时能醒过来?这都第三日了。”
这话他问了八百遍了,江老先生被他问的烦不胜烦,没好气答道:“不知。”
李简一副地痞流氓模样:“我不管,您老是神医。”
这句话江老先生也听了八百回了。
江老先生闭了闭眼睛,摇头道:“这回老夫是真拿不准了,若单纯的兵刃之伤尚且好说,只要好生养着,调理好了便也无碍,可小侯爷……”
他老人家扯了下嘴角:“可小侯爷偏偏带着重伤连轴转,禺州一战所受之伤可是夺命之伤,他硬是撑了这么些时日,精气已耗尽,人乃肉身凡胎,哪禁得起这般折腾,熬的油尽灯枯……”
他老人家声音越说越低,林洛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掉药碗里了。
李简默默递上帕子,心道:“林姑娘可算是哭累了,克制了许多,头两天,眼泪和瀑布似的,是喷着出来的。”
他瞅着心里也不好受,一皱眉头,忌讳道:“我的老爷子哟,什么油尽灯枯,呸呸呸,咱换个词行不?”
江老先生嫌他聒噪,捏着手里的银针:“再聒噪,扎你哑穴。”
一老一少打了一场嘴仗,脸上的雾霾下去了不少。
说话间,李景铖走了进来。
李简迅速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殿下。”
李景铖对他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他轻手轻脚走到榻前,伸手摸向萧子途的腕脉,脉象依旧虚弱无力,几乎摸不出。
睿王殿下的脸色立刻垮下来,不比榻上之人好看多少。
他咬牙切齿冷哼了一声:“他还真是没给自己留活路。”
众将士胆颤心惊还在担忧大帅是否会被陛下治罪,孰不知他重伤之下强撑着去北漠领兵,本身就没打算能活着回来。
李景铖想到此便气的心肺俱疼。
“坐镇后方便罢了,非要以抱病之躯上前线!”李景铖转身对李简斥责道,“你怎么也不拦着他?”
李简很委屈,小声诉苦:“殿下,我拦了,拦不住,就是殿下你在场,恐怕也拦不住,喏,林姑娘也在场,照样拦不住……”
林洛:“……”
干嘛把她放在睿王后面“压轴”?她可没睿王殿下份量重,人家才是真正的表亲,她就是个冒牌“表妹”,都差点被捆了送走呢。
人往往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便喜欢翻旧账,林洛没吭声,低着头给萧子途把最后小半碗药喂下,心里却从萧子途当年“不告而别”的恶劣行径开始翻,一条一条翻,翻了有八百条。
哼,欠下如此多条“罪状”,还好意思“睡大觉”!
“殿下。”江老先生突然开口,“不知朝廷那边对小侯爷有何安排?”
李景铖:“江老先生此话何意?”
“若殿下没什么安排,待小侯爷病情稳定下来,老夫想带小侯爷去南疆调理身子,侯爷这身子骨就算醒过来,也得好好将养个一年半载,南疆珍奇异草多。”
“南疆……”李景铖低吟了一句。
江老先生:“南疆风景优美,气候适宜,在南疆还有康王殿下照拂。”
心里默默翻旧账的林洛听闻奇怪地看向江老先生,他老人家从未与她和李简提过要带萧子途去南疆调养身子。
江老先生虽然于萧子途恩同再造,可于明面上的身份而言,他老人家并不是萧子途的血亲,无权提出要带一个一品军侯去什么地方。
虽然他老人家乃闲云野鹤一游医,潇洒无拘惯了,可不代表他不通世事,会逾矩。
既如此,那么,此话何意?
李景铖眉间布着一层愁云,他皱着眉头摇头道:“陛下口谕,命本王接镇北侯回京养伤。”
“唔。”江老先生一点头,“老夫失礼了。”
李简脱口插话问道:“殿下,那陛下还有其它旨意没?”
李景铖再次摇头:“没有。”
李简:“……”
其实李简是想打听打听嘉隆皇帝到底是要如何“处置”侯爷,也好心里有个底。
“接”这个词用的很微妙,林洛心里隐隐不安,接回京城养病此等“恩赐”往好了说是“恩赐”,往不好了说,那就一切皆有可能了。
软禁?控制?
萧子途可无虎符号令数万大军,坐实了他对皇权的威胁,陛下本就忌惮他,如今,只怕更甚,如若陛下有什么歹心思……
不管是不是多虑,何不趁此时机来个假死以金蝉脱壳?
林洛想,算了,干脆遁了吧,隐姓埋名,远走高飞。
管它的什么夷狄蛮族,管它的什么边疆安定,反正大梁也亡不了国,就算亡了,大梁也不姓萧,是他李氏江山。
何苦卖了命,还被猜忌。
“殿下。”林洛琢磨片刻,开口道,“侯爷如今此等虚弱,长途奔劳恐对身体不利,是否可以等侯爷身体恢复四五成或者至少等他醒过来再返京?”
睿王:“军营条件艰苦,留在此处养伤不妥。”
林洛立马道:“不在军营,离开北漠边境寻个什么近些的地方先养伤,当然殿下可先行回京赴命。”
李景铖垂眸沉思。
父皇疑心重,眼见为实,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他不会相信萧子途伤势如此之重,重到昏迷不醒。
试想,一个手无虎符的统帅能轻而易举号令数万将士,又以“借伤势重”为由不能返京,陛下会做何想?
届时,恐怕事态无法周转了。
思虑再三,李景铖回道:“如此这般,就在禺州府先停留一段时日,待子途身子转好,我们再一道启程。”
此次出行,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整顿禺州府官场,想来一时半刻从禺州府脱不开身,在此期间,正好萧子途调养身子。
看完萧子途后,李景铖又回到了接风宴现场,毕竟新将初任,同朝为官,面子要做足,不能太难看。
睿王一走,林洛看向江老先生,江老先生看向李简,李简看向林洛,三人面面相觑。
林洛和江老先生一个胆大妄为一个江湖散仙,心里怀揣着不谋而合的小九九,只有李简不明所已。
李简直视着林洛有碍观瞻的肿眼泡,疑惑道:“二位这是干嘛?”
林洛眨巴眨巴眼,小声道:“简大哥,让你造反,你敢吗?”
李简颇为受惊,当即吓的瞳孔地震,险些没被林洛惊的跪地上去。
他不顾男女有别跳起来捂住她的嘴:“嘘,你疯了?”
林洛从他掌心里逃脱,大惊小怪看他一眼:“逗你玩啦,瞧你点出息。”
李简被消遣了一番,慌忙走出营帐察探是否隔墙有耳。
“小丫头,祸从口出知不知道?”李简把萧子途经常拿来训他的话拿来训林洛。
林洛瞧他一脸紧张的模样,从中品出一点快乐,低低笑起来。
笑了个够,这才慢吞吞道:“我的意思是,侯爷回京是福不祸不定,我们不如把侯爷藏起来吧?”
李简:“?”
“你们不是会易容之术吗?随便找个死人易容成侯爷的模样,代替侯爷入京,从今往后,朝堂不再有镇北侯,我们带着侯爷隐姓埋名去南疆或者什么桃花源,逍遥快活去。”
江老先生一捋胡须,觉得此主意甚好。
李简则震惊得无以复加。
觉得大约是小丫头这几日不眠不休照顾萧子途又着急上火,心智错乱了……
(https://www.dindian55.com/html/4814/4814073/11110959.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网:www.dindian55.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dindian5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