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惊变
萧子途挥剑指向瘫在地上的爱妾，对姚知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姚知州一瞬间竟也安静下来，神色紧张惶恐，耳朵直竖，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敲门声不停：“知州大人，睡着呢？醒醒吧？出事了！”
萧子途侧耳细听，除了变小的雨声与门外家丁叫门的声音似乎风声中还夹杂着其它声音，那声音极远，专注地听，才能恍惚听到一二。
似乎是兵器之音也似乎是嘶喊声。
萧子途走到姚知州身旁，给他解了哑穴，剑抵着他脖颈用气音道：“别让他们进来，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那姚知州不知何故拧眉看看萧子途又看看窗外。
片刻后，顺从地对着窗外说道：“放肆！何事喧哗？三更半夜睡着呢，有什么事，你就在门外说吧。”
那家丁声音发颤：“回禀大人，外面有人攻城。”
“什么？！”姚知州陡然音量提高，“来者何人？”
外面人小声回复：“小的不知，是王二撒尿之后，上房去给狗窝搭毡布，结果远远看见城墙上似乎有动静，有火光。”
萧子途手中的剑一紧：“是北漠蛮人？”
算算时辰，李简若能成功突围，往返于北漠大营至少需要大半日功夫，一路马不停歇，最早明日晌午折返，所以不是攻城的不会是大梁的北漠军，只可能是北漠蛮族。
“不可能！”姚知州脱口而出。
门外家丁以为“不可能”三个字是对他们说的，顿了一下，低声解释道：“大人，此事千真万确，是真的，小的也是上房顶再三瞭望确认之后才向您回禀的，城墙上火光冲天，点着火把，是开战之象。”
萧子途陡然心下急转，不好！不会是李简他们没突围出去，被捉住了？
他面色一沉，挥手将姚知州绑在榻上的绳索砍下，一把揪起他：“城防不受你控制？发生这般事，为何没见官兵向你通报？”
那姚知州不吭声，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似有什么苦衷。
“咦？什么声音？什么人？”门外家丁听闻屋里有声音，猛地推门而入。
当他们看到地上倒地的姨娘以及被绑的知州大人，再看看手持凶器的贼人，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直就守在别院外，片刻未离开，眼前这个煞神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疑惑了片刻后，他们拔剑向萧子途冲过去。
“后退！”萧子途剑横于姚知州脖颈，狭长的眼眶眯起来。
萧子途神色凛然，身上自带一股说不出的煞气，那家丁被面前“贼人”的气势震到了，用剑指着他结结巴巴道：“谁、谁？你是谁？”
萧子途手一收紧，妙知州脖颈就是一阵尖锐的疼痛。
命悬一线，姚知州忍着疼咬牙对他的下人喝道：“都退下，没看见我脖子上架着利刃呢？你们能把我救下来也算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群废物！退退退。”
萧子途挟持着姚知州往外走，家丁们跟着往后退，萧子途一边走一边简短地下命令：“随我去城门。”
挟持着姚知州离开姚府，一路快马加鞭向城门驶去。
一刻不停赶到城门之时，雨已停，一场大雨将地面清洗的格外干净，城墙上清晰可见箭矢纷飞，齐刷刷破空而下。
城墙上的布防，对付李简他们十来个人，仿佛大象踩死一只蚂蚁。
萧子心下一沉，手腕收紧：“让他们停手！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身后跟着的姚府家丁见前方“贼人”于一隐藏之处停下，也纷纷勒停了马，远远地盯着。
姚知州脖颈间又是一道火辣辣的疼，慌忙一抬手作投降状：“刀剑无眼，慢、慢着，我让他们停手他们也未见会听我的呀。”
“我数三声，让他们停下！”萧子途面沉似水，执剑的手微微一动，姚知州便急道：“好好，我去下令。”
姚知州颤颤巍巍望向城墙的动静，而后转头看着萧子途欲言又止，似乎整个人有些糊涂，神色很是茫然，夜风袭过，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寒噤。
他一甩脑中乱七八糟理不通的思绪，眼下先保命要紧，他指了下火光冲天的城墙：“我上去瞧瞧？”
片刻后，萧子途扮作姚知州的亲随，把姚知州“押”上城墙。
守城的是一个高眉深目的将领，看见姚知州后似乎吃了一惊。
背后暗中被小刀抵着，姚知州沉着气干咳一声：“怎么回事？城下是何方兵马？多少人众？”
四周喊声震天，姚知州那破锣嗓子发出来的音没个屁大。
那将领似乎没听清楚，上前疾走几步。
姚知州声音放大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那将领听清楚了，他抬眼眼皮瞅了姚知州一眼，犹豫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五六百人的军队，疑似大梁北漠军大营的兵卒。”
萧子途心下一惊，暗道：果然禺州府叛变了。
他不动声色往下方扫了一眼，不知道出什么差池了，他并没有放出信号弹，为何士卒在没收到命令的情况下却上前攻城？
难道……是李简放了信号弹？难道他出事了？
可天色尚黑，放眼望去，城墙下是有死伤者，那一具具尸体里有没有李简不好说，压根看不清楚。
萧子途突然往前半步：“可发现可疑人等？”
那将领脸色很臭地瞥了萧子途一眼，瞧着这亲随眼生，心道：这谁？哪有你说话的份！
萧子途刀刃往前递出，悄悄捅了姚知州一下，姚知州吃痛猝不及防“嘶”了一声。
将领目光从萧子途那张毫无特色的脸挪至姚知州身上。
能做到正五品官员的，揣测人心皆有一磁，那姚知州脑子转了几个圈后立马意会，清了一下老痰嗓子：“可发现可疑人等？有捉住什么人没？”
那将领疑似并不怕自己的顶头上峰，忍着耐性，臭着一张脸回道：“有人夜半逃城。”
姚知州背后的小刀又往前抵了一下。
“嘶……”姚知州这次不用提点，龇牙咧嘴自行问道，“有人逃城？那……人呢？”
那将领冷哼一声：“发现之时，城外突然涌上五六百士兵做掩护，让他们给跑了。”
将领说完似乎再也没了耐性，直接掠过姚知州大步向另一方位走去，去另一侧指挥城防了。
侧身而过之时，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火光中一闪而过，他走路速度很快，没人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东西。
萧子途隐约被晃了一下眼，但他此时的注意力不在此，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句：“让他们给跑了。”
他凝视着城楼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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