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怎么娘们唧唧的?
林洛原路返回那对母子身旁,将她二人带去一药铺,买了些止血药膏,想要带她们找个饭馆吃顿饱饭,却发现店家们都在打烊,鲜少有营业的。
洪水过后一片狼藉,开门的店家都在收拾整理,没开门的大门紧闭。
走了数家店无果后,林洛走进一家开门的店,店家正在扫水,瞧着门口光线被堵,没好气瞟了一眼不速之客,一指饭店门前打烊的牌子道:“今日不营业,客官去旁处看看。”
林洛没走。
那店家一边扫水,一边将身旁的将桌椅高高垒起:“姑娘瞧着是外乡人吧?快走吧,你瞅瞅这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下暴雨。”
也不知道店家说的“快走”,是指离开这店,还是离开这县城。
林洛拿出一锭足银:“店家,现在要走也来不及了,不要求什么,有口热乎的就成。”
店家直起身子:“我说姑娘,菜地都被淹了,没菜吃,米面也泡了水,猪鸡那些牲口也被冲走了,没吃的啦。”
那妇人低头小声道:“姑娘,走吧。再过半个时辰县衙门前的粥棚兴许会施粥。”
那店家一挥手:“走吧走吧,这个节骨上没哪家店会开门营业的,就算还有点干净的余粮,到处都是灾民,谁敢做生意,开门不够被抢的。”
小孩童开始抽抽泣泣哭起来:“阿娘,我饿。”
林洛生平第一次遭遇有钱花不出去的困境,终于应了那句话,乱世之下,钱是最不值钱的,物资第一位。
“不哭,姐姐带你去别处找吃食。”林洛给那孩童抹了把眼泪,正要提步出去,忽然听到那店家重重叹了一声。
那店家低骂了一句:“烦死了。”
随即对她们一摆手:“稍等。”
店家扔下手中的扫帚朝里屋走去,不大一会端出一碗面片汤,往柜台上一放:“这是给我自己做的晚饭,尚未来得及吃,瞧这孩子实在可怜,给你们吃吧。”
林洛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处对那妇人道:“快去吃吧。”
“姑娘你……”妇人犹疑了一下,没好意思吃。
林洛笑笑,从钱袋里又拿出一锭碎银塞给她:“我还有事,你快和孩子吃吧。”
走出店家,林洛去寻客栈,若寻不到营业的客栈,今夜只能睡马背上喽。
游荡在街市中,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不觉林洛走到一处人群拥挤之地,仔细瞧去,原来是县衙的施粥棚,粥棚前排起了长长的队。
尚未开始施粥放粮,那长队已乱了套。
县衙的官粮也被淹了许多,留下能食用的粮食也不多,粥是有限的,排的靠前的有粥喝,排的靠后的只能接着饿肚子。
林洛看了一会人们打架,一转身与一个人撞在一处,那人头也没回往人群中跑去。
林洛愣了一下,直觉哪里不对,她尚未反应来,身后有一人骑马而过,一阵风似地卷过,伸手像拎小鸡崽般将那人擒住。
李简在马上踹了那人一脚,把他偷走的钱袋拿回来,朝林洛一抛:“接着。”
林洛接过钱袋傻眼了,随后四下扫了一圈,没见着萧子途的身影:“侯……”
她顿了一下,出门在外,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她们都改称萧子途为“公子”。
“你家公子呢?”林洛问道。
这时,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有数名士兵骑马开道,士兵之后是一车一车运着粮食的车马,为首的士兵喝道:“闲杂人等避让——”
路边插队打架的人们也不打架了,一时间纷纷往内侧让开路驻足回头看,有那眼尖的看见车马上装的似乎是粮食,兴奋地与周遭之人窃窃丝语。
衙门前的守卫似乎也不知道来者何人,拧着眉一头雾水,李简策马前行,走到那守门跟前,对他亮出一令牌:“救赈灾粮,传你家县令。”
那守卫看了一眼,面色一变,二话没敢说,匆忙进衙门通报了。
李简翻身下马,走到林洛身旁转了一圈:“林姑娘,你这是……”
他想到一个词“千里追夫”,但没敢说出来。
押送粮食兵马列队于衙门前,林洛左望右望没望见有萧子途。
“别看了,公子没来。”李简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手,“公子在顺县指挥救灾,那边灾情太过严重,人手缺乏,我也数日没见着公子了。”
林洛忍不住道:“什么?他一个人在顺县?那你从何处来?”
“我……”李简吱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有何难言之隐,硬是没说从哪来。
林洛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怎么娘们唧唧的?”
李简作为一身高九尺壮汉,被称为“娘们”实在不能忍,他看了一眼运来的粮食,神色复杂,压低声音用气音道:“此次灾情范围颇广,官粮不够,事急从权,我去了趟念州的军仓。”
李简没再说下去,林洛吓了一大跳,听的冷汗都要流下来,私放军粮那可是抄家的重罪。
林洛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没站稳。
李简扶了她一把。
这时小南县县令小跑着迎了出来。
粮食一一清点过目运入县衙,明日一早给灾民分粮。
托李简的福,林洛当晚没露宿街头睡于马背之上,而是住到小南县县令府邸。
一府之隔,门外百姓就连稀如水的清粥都不管饱,县令府邸却大酒大肉,小南县县令好吃好喝的招待这京城来的贵客,生怕乌纱帽不保。
李简好容易将县令打发走,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这几日一路狂奔运送粮食,李简许久没阖过眼了,困到要神智不清,他翻身下榻怒气冲冲打开门,一看来人,一秒变脸,将一脸凶神恶煞又收了起来,换成一张笑脸。
他将松开的衣袍赶紧一系,背过身去:“林姑娘,大半夜不睡觉啊?”
林洛四下瞅了一眼,伸手推了他一把:“你杵这干什么,闪开让我进去。”
李简挠挠头:“这深更半夜的,公子又不在,不合……”
“规矩”二字尚未出口,他被林洛一把推了进去,林洛反手将门阖上。
李简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哎哎,姑娘——”
林洛憋了一晚上了,急的心里像猫抓似的,压低声音问道:“军粮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询问此事,李简脸一抽,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眯缝的小眼睛睁大点。
林洛:“不要命啦?就连我都知道私开军粮粮仓是诛九族的大罪,萧子途他……”
李简一个哈欠打在半截,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你一小姑娘瞎打听什么。”
林洛剜了他一眼。
李简一闭眼:“好好好,我说我说。”
他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受灾面积大,救济粮不够,远水又解不了近渴,只能暂时从军粮中拨出一部分,抽出空后回头再补上。”
这一路上,萧子途与李简拿的是睿王府上的令牌,京襄运河吏属工部,工部由睿王领职,萧子途与李简化身为睿王府的人,名为监察使,也就是替王爷来巡视办差之人,来处理京囊运河相关事宜,与官衙打交道以及赈灾救灾也是打着睿王的名义。
念州看守军仓的将士是玄策营的老部下,李简拿着萧子途的印帅,暗中以玄策营主帅之名开粮仓,对外只道是从睿王封地越州临时借调的粮食。
拿到军粮后,看守军仓的老将士又借调了一队兵马给李简,李简带领兵马一路往回赶,沿途以睿王的名义分粮救灾。
不仅大量灾民及时得救,睿王也赢得了民心,灾民们心中深深记着朝中有一个叫睿王的殿下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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