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南下

小桃与小花眼瞅着雨越下越大，跑出小厨房打伞出来寻林洛，走到一半路突然看到凉亭中除了林洛姑娘，多了一道身影，是侯爷。

侯爷近些日子病着压根不出门，两人怀疑看错了，愣怔了半晌，确认那道长高玉立的身影就是她们侯爷后，正纳闷，便看到侯爷和林洛姑娘抱在了一起。

小花惊呼道：“啊——姑娘？！”

小桃及时捂住小花的嘴：“嘘……”

小花闭紧嘴巴惊慌地点了点头，小桃松开手扯了她一把：“姑娘不需要咱们送伞了，快走，别让侯爷和姑娘看见咱二人，姑娘脸皮薄，会害羞。”

“哦。”小花呆愣地点了一下头，跟着小桃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侯爷瞧着冷冰冰，原来……”

小桃用胳膊肘杵了她一下：“你小声些。”

小花将声音压低了两度，懵懵懂懂地叹道：“原来侯爷也是有感情的呀？”

小桃不置可否。

仔细想想，她们家侯爷除了对林洛姑娘笑脸多一些，似乎确实平常很少有笑容，倒不至于冷冰冰，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无喜无怒吧。

小花一惊一乍又道：“哎呀，姑娘与侯爷挨那么近，侯爷又病着，姑娘会不会被过了病气？”

小桃顿了一下，慌忙道：“你赶紧呸三声。”

小花：“啊？”

“快！”小桃语气加重，“快呸三下，把方才那句错话收回去。”

“哦。”小花反应过来忙“呸”了三声，举起双手向四方磕了一下头，“黄天厚土，神明在上，方才小女子只是随口胡言，当不得真，可千万不要成真啊，我们姑娘方才及笄之龄，拜托拜托。”

小桃腾出手点了她一下额头：“你呀。”

“咦？快看，那株杏花竟开满枝头了诶。”小花捂着额头突然兴奋地道，“杏雨梨云，春日终于来了，都说一场春雨后，天气会暖和许多呢。”

一场春雨一场暖，鸟语花香的日子过的飞快，一眨眼到了殿试那日。

连日来乌云压顶的萧府终于迎来一件天大的喜事，那便是康时安一举夺魁，被嘉隆皇帝钦点为新科状元，康时安成为近几十年来第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也是大梁开朝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曹文在考前心情很放松，一来这一段时间以来，他每日跟着康时安读书，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猫晚，着实下了苦功，别一方面，他自觉杀过省试这一关已经属于很幸运了，殿试结果听天由命。

结果，中了三甲进士，三甲第二名。

曹文没被榜下捉婿，相反，康时安被堵了个水泄不通，最后被抢入张太尉府。

殿试过后，按照祖制，新科进士拜谢主考官、游街示喜、参加恩荣宴等一系列庆贺活动。

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期间，多次有人问康时安师从何人，康时安总会回答，他的先生是一位女夫子，众人一时哗然，此消息仿佛油入沸锅一般，传遍文人之士的耳朵，褒贬不一，但因为有新科状元这个头衔加持，说难听之言的也只敢背后议论一二，其余有一部分保持沉默，有一部分人暗暗对这位女夫子表示好奇。

只是，对于这位女夫子姓甚名谁，康时安三缄其口，他不想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之后，康时安被授于翰林院修撰之职，而二甲和三甲进士仍然需要参加朝考，朝考过后，入翰林院学习，考核通过方才授官职，而曹文势如破竹，犹如一匹黑马于众进士中脱颖而出，如愿通过朝考进入翰林院。

新科进士朝廷会给两个多月的假期回乡省亲。

在康时安与曹文离京半个多月之后，江老先生一路快马加鞭由暗卫护送进京，江老先生带回来解毒的关键性草药，立夏那日，李简身上的奇毒已痊愈的七七八八。

这些年，江老先生四海云游，其实是一直在寻找能彻底治愈萧子途眼疾后遗症之法，可惜仍然一愁莫展。

又过了一段时间，于念州之地修建的那段运河出现了一些差池，萧子途借外出寻访名医治病之名出了京城。

林洛自是双手赞成，南方水土好，气候时宜，有一些病症到了南方会有所缓减，尤其是咳疾之类。

林洛此时仍然不知道萧子途的病症是假病，当然，江老先生那边自是瞒不过去，江神医一把脉便知萧子途中了蛊毒，瞒不住，萧子途只好和盘托出。

对于林洛，萧子途只能将错就错一条道走到黑，毕竟，江神医都来到身边了，“肺痨痊愈”只待时日……

江老先生一把年纪了还得同萧子途合起伙来骗林洛，每日给萧子途煎的所谓治“肺痨”的汤药都是些强筋健骨补气养血之类的补药。

经此一事，江老先生全程跟随，当起了随行大夫，毕竟萧子途与李简两个不省心的，他老人家放心不下，薛大夫正好一道回襄州。

除此以外，此次出京人士，旁的什么丫鬟小厮一概未带，小桃与小花也一并被留在京城，但林洛画了一副小花的肖像随身带在身上，之前托曹县令打听小花的家人，曹县令已来书信告知，襄州盛县户籍账册上并未有一个齐语堂的人。

——也就是说小花很大概率上并不是襄州齐县人士，是她当时年幼记错地名亦或是还有其它地方也有叫盛县的地方未为可知。

但此次南下，一路要经过许多州县，若有机会顺道帮着寻访，虽然希望渺茫，但也许会有转机呢。

为避嫌，防着有人跟踪，在出京之时，他们一行人分开行走，一辆车马人员是林洛、萧子途、李简，一辆是江老先生、薛大夫和阿诺。

林洛她们那辆车马赶车人自是李简，江老先生那辆则是林洛从襄州来京时带来的自家车夫，如此正好顺道回乡，让车夫与家人团聚。

两辆车马一直离京数百公里方才重新相聚。

在离京之前，秦太医给了萧子途关于蛊毒的解药，待走到襄州地界之时，萧子途已完全“痊愈”，而林洛胳膊处的剑伤也早已彻底长好，秦太医的祛疤药，江老先生的祛疤妙方，总之多管齐下之下，那处伤口完全没留下疤痕。

念州与襄州相邻，在襄州西南，通往念州需经过襄州。

林洛已有半年多时间没回家了，故而决定顺道回家看看，而萧子途终于可以借此机会，亲自登门拜访，看望祖母他们。

这一夜，他们一行人抵达襄州府，入住的客栈依然是曾经光顾过的驿阳客栈，放下行李后，去吃晚饭。

林洛又回到当初与李简抢熏鸭的一品居，恰巧落坐的位置正是当时萧子途坐的那张桌子。

那一瞬间林洛与萧子途对视一眼，恍然如梦。

想来真是感慨，曾经二人不过数步之遥，却没能相认，不过兜兜转转，虽迟了数月，却终重逢。

啃着熏鸭，林洛满脸喜色关不住，喜滋滋给江老先生斟酒：“姜还是老的辣呀，被太医宣判了死刑的肺痨，落您手里，几十日便治愈了，您老真乃神医也。”

江老先生手一抖险些酒杯没拿稳。

“肺痨”这功劳还真不能算他的，受之有愧……

“呃，当然，江老先生的医术登峰造极，区区一个肺痨而已。”李简慌忙撕下一条鸭腿，狗腿地给林洛递上，意图封住她的嘴。

递上之后，他又忽觉不妥，遂又将那条鸭腿转交给萧子途，用眼神示意萧子途转递给林洛。

林洛被他的骚操作惊呆了。

余光都能瞥见薛大夫和江老先生诧异的眼神。

林洛完全不知道那日看到她与萧子途在凉亭中一幕的除了小桃、小花以外，还有李简这个二百五。

她正欲在桌下踩他一脚，谁料尚未出脚，就听李简短促地哀嚎一声。

林洛支楞着脚一脸懵，碰瓷呢？

同样受不了李简骚操作的萧子途比林洛脚快了一步，在桌下悄无声息踹了李简一脚。

薛大夫和江老先生不明白吃饭吃的好好的，李简鬼叫什么，于是目光从那只鸭腿上齐刷刷转向他。

“唔……那个，方才腿抽了一下筋……”

受众人瞩目的李简不明白为什么他家侯爷要踢他，尴尬地对二位老人家笑笑。

“腿抽筋？”江老先生一副“怎么可能”的疑惑表情。

这家伙身子壮的像头牛，怎么会腿抽筋，于是放下筷子便要给他切脉，李简忙挪了下屁股躲开，嬉皮笑脸道：“没病没病，只是被蚊子叮了个包，痒而已。”

林洛：“……”

林洛眨巴眨巴眼：“你皮糙肉厚的，蚊子是有多想不开叮你呢，蚊子叮你恐怕针也得折了吧？”

薛大夫和江老先生没忍住“噗”一声大笑了起来。

李简有苦难言，暗瞟了一眼“叮”他的大蚊子。

萧子途状若无事般将那只鸭腿夹给了江老先生，随后又夹了一只鸭腿给薛大夫，第三只鸭腿夹给了林洛，第四只鸭腿夹给了方才鬼叫的李简。

李简受宠若惊地接过那只鸭腿，心里嗤了一声，他家侯爷还真是不嫌心累啊，为给林姑娘夹只鸭腿，竟绕如此大一个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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