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榜下捉婿
第二日一早，康时安他们一行考生去礼司核验身份，林洛则带着林湘去了趟襄州的奶茶店。
襄州奶茶店如今的掌柜是康家大郎康时平，康时平很聪慧，虽然学东西不如康时安那么快，但他极有耐性，这几年在王怀远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已经能独立撑得起门户了。
康家这些年也是越过越好。
唯一让康家婶婶头疼的便是眼见着大郎到了娶亲的年纪，如今他远在襄州府，不好说亲事。
“时安待会登记完手续就过来，你们兄弟也有小半年没见面了吧？”林洛咕咚咕咚喝着自家奶茶。
康时平笑道：“是啊，店里忙，没时间回乡。中午咱们一家人吃顿饭好好叙叙旧。”
林湘立即问道：“去吃一品居吗？”
康时平摸摸她的头：“依你。”
当日中午，康时平做东，大家一起在一品居吃了一顿饭，饭后康时安和曹文他们抓紧时间回客栈复习功课，林洛则带着林湘四处瞎逛。
襄州府是州府，比县乐繁华多了，林湘一扫前几日晕车的蔫巴模样，开心的要飞起来了。
就这么悠哉悠哉过了数日，终于考场定了下来，今年襄州府的考生比往日要多，上一届科考是四个考场，今年新增了一个考场，一共是五个考场。
康时安与曹文被分到新增的这个考场。
得知考场后，曹文骂骂咧咧，那考场很偏，从驿阳客栈坐车过去得半个多时辰。
早上寅时入考场，卯时开考，也就是说他和康时安得丑时就要起床洗漱，然后抓紧时间赶往考场。
从早上卯时一直考到下午酉时，第二日丑时起床，刨去路途上及吃饭时间，睡觉休息时间会严重不足。
由于那考场地势较偏，周围一时还没有客栈，故而只能在驿阳客栈对付了。
考试一共考三天，每天考一科，第一日经义，第二日诗赋，第三日策论。
前一晚上，林洛都没怎么睡好，为了让他们能够心无忧虑地考试，她充当起了大师傅，提前与客栈说好，科考那三天早上借一个厨房给她用一下。
虽说客栈为了照顾考生，凌晨时分也会有餐，可毕竟自己做的干净一些。
刚过了子时，林洛便爬起来去厨房给他们做早饭，他们要在考场呆一日，尽量早上吃的好一些才能撑得住，早饭做好又连着做了午饭，因为考场不提供午饭，考生需要自带食物。
用过早饭，她们便出了门，林湘也打着哈欠醒来跟着她们一道去，把她一个人放在客栈，林洛不放心。
丑时的天乌漆麻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路程走到一半，曹文的车轿停了下来，林洛上前一问，原来曹文那不靠谱的说是漏带了一支笔，那支笔他用的最手熟，不用那支笔答题，他心慌，可若此时折返去取恐怕时间来不及。
林洛心道，曹大公子，你这都是什么毛病，换只笔就不能用了吗？
可转念一想，曹文此次州试属于“三进宫”，虽说这位爷表现的满不在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心底比谁都紧张。
临场忘带习惯用笔也许不是个事，但毫无疑问会加深他的紧张。
林洛想了一下，把林湘送到康时安的车轿，而后把自家的轿辇卸了下去，她骑马一路快马加鞭返回驿阳客栈去给曹文取那只狼豪。
一翻折腾，终于在寅时赶到考场。
曹文拿到笔，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康时平也一早从店里赶过来，给他们二位考生带了自制的“状元奶茶”——里面放了薄荷、甘菊等等，既能提神醒脑，又清热明目。
考场上人头攒动，乌泱泱一大片，任林洛这个置身事外之人都感觉到了紧张感，心扑通扑通直跳。
考生中有年轻的少年，亦有头发花白的老者，让人不由唏嘘，这哪里是十年寒窗苦读，分明是几十载……
考个公务员任哪个朝代都不易啊，在这个出路不广的古代，这条路更加艰难。
林洛领着哈欠连天的林湘走到康时安和曹文跟前把从薛大夫那里讨来的小药丸一个给了他们一小颗。
康时安和曹文两个人盯着手中的小粒丸一头雾水。
林洛解释：“预防拉肚子的。”
虽说秋日没那么热了，可搁了一上午的饭万一馊了，吃了拉肚子那可就惨了……
曹文那货吃糖豆一般扔进了嘴里，不由感叹：“洛丫头，这你也能想到？可太周全了，这往后谁能娶你做夫人，啧，三生有幸呐。”
说罢，他还故意用胳膊肘杵了康时安一下，寻求赞同：“时安，对吧？”
康时平偷偷看了一眼他弟弟，又看看林洛。
似乎在康家，所有人皆以为他家这个二郎与林洛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周围的朋友们，也都觉得他二人之间关系不寻常。
猝不及防被提名，康时安稍微一僵，随后温文尔雅淡淡一笑，维护道：“曹兄，阿洛如今是大姑娘了，你就别打趣她了。”
察觉到康时平投来的目光，林洛有种想踩曹文一脚的冲动。
她与康时安相处向来大大方方，可自从那日被祖母误会她与康时安互通心意后，偶尔被人有意无意拿他二人打趣之时，任她心中再坦荡，也会有些许不自在。
曹文那货没完没了了，拍着康时安的肩膀，一撇嘴意犹未尽道：“嗨，也不知最后便宜哪个小子了。”
林洛：“……”
这货找揍呢？她提起脚狠狠向他踩了下去。
曹文一个剪子蹦起来：“谋杀亲哥呢——”
入场钟声响了起来。
他们这一群嬉笑之人瞬间正色起来。
入考场前要搜身，官衙检查的非常严格，林洛看着他们一一核对身份拿着考牌进了考场，心脏跟着扑通扑通跳着，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高考闯关的时候……
林湘本来跟着出门的时候还困得哈欠连天，目睹了现场后，却兴奋的叽叽喳喳，抓着姐姐唠叨个不停。
马车轱辘轱辘往回走，林湘靠着姐姐问道：“以后弟弟是不是也要参加科考？”
林洛起了一个大早，此刻眼皮也睁不起来了，她闭着眼睛搂着她回道：“对啊。”
“那到时候咱们全家都来送他，给他鼓励，祖母也来。”
“嗯……好啊。”
“我希望时安哥哥能考中。”
“我也希望。”
“若时安哥哥考中，我要去京城玩。”
林洛：“……”
又来。
林湘小手握着阿姐的手，想了想又问道：“那是不是小九哥哥也要参加科考啊？”
林洛：“……”
张口闭口就是小九哥哥，活跃得像小九的头号粉头子。
她十分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还记得小九哥哥呢？”
林湘忽闪着大眼睛，脱口而出道：“因为小九哥哥长得好看呀。”
呵，这个以色看人的小家伙。
林洛抬手在她眼睛上一遮：“好了，睡觉，下午还得过来接你的时安哥哥呢。”
下午，林洛一大早赶了过去，抢了个绝佳的位置，夕阳西下，满天余晖下，康时安与曹文先后出了考场。
康时安个头高，人长得又精神，走在一众考生中很容易认出来。
林湘比林洛还激动挥着手：“时安哥哥这儿呢，这儿呢。”
康时安看见她们向她们走过去，林洛问道：“考得怎么样啊？”
康时安永远是一副神色无波的样子，他笑笑：“还好。”
上次考县试时，他亦是一副无喜无悲之色，搞得林洛心里七上八下，结果一放榜，考了个第一。
所以，吸取上次的经验，她也不担心了，于是转头又问他身后的曹文：“曹公子呢？考得如何啊？”
在号舍里关了一日，曹文全身都汗透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他搓搓手心的汗，忽然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诶，我说阿洛，想当年，你不是给我看面相，说我是探花郎的命吗，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倒是算算我今年能否中了探花。”
林洛被问的先是一愣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想当年在济世堂，那是她忽悠曹文的话，没想到过去这么些年了，他还记着呢。
林半仙丝毫不顾及受害者的心情，继续忽悠道：“这个嘛，有志者事竞成，会的会的，也许就是明年呢，时安状元，你探花。”
“啧，那可就美呆了，有你们两位好兄弟贴金，我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届时咱们高头大马身戴红花大街上炸街去。”
曹文牙疼道：“哎哟，小祖宗，借你吉言，你还是先保佑我州试上榜吧。”
“好说好说。”林洛神彩飞扬地继续道，“据说，京城科考放榜那日，高门大户公卿大家皆倾巢出动，都于榜前等着抢乘龙快婿呢，这个现象称之为榜下捉婿。”
“嘶……届时，你们二人会不会当场就被抢了？”
康时安与康时平兄弟俩闻言低头笑了笑，兄弟俩动作一致，连笑起来的嘴角弧度都出奇地相似。
曹文则执扇拍了她脑袋一下：“小丫头，知道的不少么，这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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