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当喧哗的已成沙哑

在第二天早上我就接到许匿的电话，说是李漻出事了。我当时什么都想不出，只是想去事发的地点想要知道真相。如果当时我稍稍用一点脑子，我也不会被骗。这真他妈的是一个低级到不行的谎言，可笑的是我相信了。

在距离许匿说的地点不远，我就看见了一个男人。我当时甚至不想去追究他是不是骗我了，我只想确定那是他。但当我确定了，唯一的感觉愤怒夹杂着一点点伤心。我不喜欢被骗，欺骗让我轻易的想起宋然。当时他说的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不过他的脸色依旧变得那么快。和前几天判若两人，今天他给我的是质问。有些东西我始终无法承载，比如他和他的感情，甚至他身边的人。

他总是反反复复的，就在当晚他喝得烂醉站在我家门口。我唯一记得的只有那句对不起。和上次不同的是我听得见。就因为那句对不起，我能毫不犹豫的选择忘记之前种种的不快。我以为这次我没有再错过什么，他还在。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默涵竟然这么爱他，我不确定他比我爱的多，但是我清楚默涵为了他比我放弃的要多。更没想到的是，顾天竟然牵扯其中。这就意味着我他必须要选择，而我没有一点的把握。在那个时候，我是被动的，结果只有李漻能够掌握。

结果他还是选择放弃默涵，我不知道这其中他有没有犹豫。但是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甚至于在那期间都会变得小心翼翼。有一天我一直跟着他去了默涵的墓地，他和顾天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记得，在那之后他牵着我的手。不过这次我也不想放开，那里有我贪恋的味道。也许爱和痛是成正比的，在很久以后我不敢再去回想那天。因为那足以稀释掉我身边仅存的任何温度。当时的画面太过完美，让我有些不敢去看。

在那之后我的确以为，我们就会这样过着吵吵闹闹的小日子。但没过多久，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能再挽回的地步。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无力，没有任何能力去解决任何事。在有段时间里我真的感觉压力很大，我父亲那边，还有‘我的儿子’，还有那些难听的传言。我知道徐惟回国后他也不轻松，所以我也尽量不去提及一些不开心的事。那时我隐隐的感觉，也许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

那段时间里他也变得很奇怪，经常会说一些我不太理解的话。“我是谁？”有一天他突然问我，听上去很白痴的问题，但是他的神情让我很认真的回答。而他也没有再说什么，那天他转过身的背影让我觉得有些落寞。

我很想叫住他问个明白，但最终我还是没有。我以为他和我一样，不喜欢别人过问太多。其实我不是没有怪过他，我不是他，他不说，我也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我也想让他感觉到，在我眼里他是重要的。但是没有，我想他丝毫没有感觉。这又是谁的错。

在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份请柬，是订婚宴。上面是他和徐惟的名字，我真的感觉那两个名字真他妈的刺眼，我想可能是最近太累了。那天我根本没有办法决定要不要回去，我想听他说这是误会，但是却怕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

每次当我想要他一句话的时候，换来的只有质问。只是这次，我真的没办法回答他，哪怕我想。他拿着的是从前我和宋然的相片，在这个时候我已经确定我的推论没有错。这一切不过是李广安排好的。我知道的未必比任何人少，只是我不想去点破。

我没有办法对他说我从没有把他当做宋然，他不会相信。而我也没有办法去解释更多，那些我努力遗忘的事不会为了任何人再次被揭起。这次依旧是我说分开，但是我留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坐在楼下没有离开。

这次我想试着等一次，等着他再转身就能看见我。但是我错了，我们所看的从来不是一个方向。所以我只能看着他从眼前离开，如果当时我能去找他，而不是站在原地等，也许又是另一种结局。其实我们都没有停下过，只不过在这时，我们已经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当我再转身的时候，只剩下了我自己。

在他订婚的当天，我回去了曾经是我们的家。我总是感觉那里被我丢下了什么，以至于我只想要找回来。当站在落地窗前时，我突然明白，有些事他也依旧无法表达。就像他喜欢站在这里看我映在上面的影子，而我到今天才知道。才知道，我还是爱他。

当我离开时，意外的，他在门外。看得出他真的没少喝，但此时此刻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不是吗。他向往常一样牵着我的手，甚至于我没有办法把他的手拿开。而他说爱我，我毫不犹豫的相信。但是那又能怎样，我有什么筹码值得他在我身边。我是个自私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和徐惟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我始终没有发现，就算说分手的是我，我还是会为了他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留下。这次也依旧是这样。一枚戒指，我甚至不能清醒的思考他的含义。而我之所以会留下，是因为我心软了。我记得他对我笑时的样子，因为我生气的样子，还有说爱我的样子。而那天，我只是不想看见他伤心。他应该是高高在上能掌控一切的样子，这样才符合他的性格不是吗。

我以为只要我相信他就没有问题了，我不否认他爱我，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有时候我要的不多，只要一点点信任，他给的，就够了。但就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却没有，甚至让我没有办法在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虽然假装遗忘是我最拿手的。

他差点杀了温仪，还有那个属于我的孩子。有些事真的要体会过才知道他的意义。比如说那个没出生就死掉的小孩。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以来和裴煜的相处，我从来不知道做父亲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其中又有多少责任。

即使这样，我也曾想为了他而放弃那个孩子。但是他却依旧不相信我，我想不通我是不是真的这样不值得。我甚至可以忽略那个孩子是个意外，但是我不得不给温仪一个交代。对于一个女人来讲，她已经是去了所有。我从没想过他还要对我交代什么，也许这一切就是我的错。但是温仪，不得不。

其实已经没什么再好想，我知道是他，但我依旧范白痴等着杨森的证据。我有一点希望杨森永远都查不出什么。如果李漻不想让我抓到证据，他可以做的完美，但是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明摆在那里等着我去发现。他这样做不过是想让我选择是温仪还是他，如果这样我当然会选他。可是他从来不想，我的责任又在那里，有些事不是爱了就够了。我不知他何以来的勇气，以为只要我在他身边就什么都能忽略。但是我做不到。

对于他理直气壮的承认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真他妈的想表扬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每次我都会和最亲近的人冷眼相对，其实我也不想。“你说爱过我。”他一直记得我说过的一些话，我想这起码证明他是在乎我的。“我爱过的人多，你只是其中的一个。”我没有说谎，但是我也没告诉过他。李漻，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一个。

而那份离婚协议书真的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没想过他会做到这种程度，但是我真的要不起了。相比欺骗和伤害，爱总是会被沉寂的那个，这次也不能够例外。而我，爱的心虚。而爱，是种沉溺。

我二十六岁得生日是特别的，在这天只有他。那天，我知道他会在那里等着我。这次我没有绕开，只不过是让他还他欠温仪的那份。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虽然我的枪法很好。但是在那一刻，我真的怕会打中他的心脏。我真的懦弱，甚至想就算不在一起，只要他还活着。

在那之后，我很难再入睡。而他不断的出现在我的梦里，血液不断不断的汇聚，让我喘不过气。我依旧假装没有事发生，如果许枫没有来提醒我。其实当许枫说出一切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所谓的很好就他妈的是放屁。我过得不好，很不好。但是这次依旧不会有人听我说。

我从来没有感觉过活着竟然这么累，但是我也以为，李漻可以轻易的让我消失。但是他没有，只有在自己面前我才会承认，在他面前我从来没有赢过。我想刘璃说的没有错，如果感情是常游戏，没有人会赢。因为筹码就是自己。

在这段时间，我做了我该做的所有事。安排好公司，裴煜甚至于温仪。这次我可以不要我自己，但是其他我无权决定。他们本就应该很好的活着。而我别无选择。

他带着我回了家，我们家。他带着我走在每一个角落，最后站在书房。他说得对，我也还记得，所有，每句话，每个神情。在这时我真的累了，累到走不动离不开一个人。一个月前，付予离开时的最后一顿饭是和我一起。“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记得看见我的尸体。”付予看上去不太高兴，但是我不能解释那么多。“你记住就好，会帮到我。”

付予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在我回到这里的第二天，他就找来了。李漻依旧去上班，像从前一样。我坐在落地窗前一直的看，直到对面出现两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而我，只做了一件事。只告诉他们一句话——我，还有一年的时间。

在前一晚，这是李漻说的话。我知道，如果当时我拒绝，他会让我离开。但是没有，我也想在最后留下些什么。给他也是给我。一年的时间，我想足够让我记清他的样子，不会像忘记其他人一样的忘记他。而他也会记得我，不会忘记。我才明白，如果他的爱就是如此的窒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我们一起下沉。和我一起，而我也不再是被丢下的那个。而有些事终究会被延续。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完全没有走出过我们的家。除了李漻，我不想再见到任何人，我害怕还会有人影响到我们。在这段时间，我不允许。“累吗？”有一天他突然问我，那双眼睛包含了所有的感情。“不累，已经快要结束了。”我笑着说，我想当时的我一定张扬的欠扁。

“你想吗？”他不再会用质问的语气跟我说话，包括现在，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既然是你选的，我就会接受，无论什么。”他依旧很温柔，“果然是你的做法。”他听了笑的很开心，单纯幸福像个孩子。其实他只不过在一次次的提醒我，我也同样爱着他。就算回忆也不只是一个人的。

我总感觉这一年的时间是最漫长也是最短暂的。他已经能很好的做出我喜欢的早餐，“今天要去上班吗？”他坐在对面突然出声问，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恩，要回去了。”他只是看着我笑着点点头。

在离开前他依旧为我系领带，而我有种错觉，一切一如从前。“小黑没有那么讨厌你了。”我看了眼对着我叫的小猫点点头。“晚上会等你一起吃饭。”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依旧很认真的看着我，但是我能感觉有什么一直在他眼底打转。

我们演了一年的戏，我也不在乎这最后一场。“好，我会回来。”他点点头，站到我的面前拿出车钥匙放在我的手里，还有我们家的钥匙。“收好。”我笑着打量他，手指最后一次描绘他的轮廓。然后转身离开，我不敢再多呆一秒，我害怕会看见他的眼泪。

我头也不会的离开，虽然手都已经握不紧方向盘。街道熙熙攘攘的很喧闹，但是我没办法再前进一步。我突然发现，我不记得回去的路。眼睛里有什么不断的溢出来，早在很久以前我就留在了一个位置。没有他，甚至没有我自己。

裴毅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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