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陪我到最后

在接下来的几天，顾天很少去公司。但是我知道，裴毅不知道给他找了多少麻烦。但是我什么也说不出口，我想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又能说什么。“你看这里的风景很好吧？”他倒是一直不着急的样子，让我误以为发生的那些事情像是场梦。“很好。”看了眼顾天找出来的图片，

“到了法国先去这里玩。”他边说边转过头看我，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他轻笑着摇头，“这次我没有一点把握，在他面前。”我十分清楚顾天口中的他是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在一起时提到李漻。“他不会放过我。”我肯定的告诉顾天，“我不会让你有事。”顾天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们的唯一的筹码就是利用这些关系。”我想，他说的没错，我利用的是顾天，那顾天呢？他又在依附什么，可以确定我不会有事？

但是这些事我不会再去想，我不认为我欠顾天什么，一切都是你情我愿。但我也是真的想陪着他过完这次的生日，在顾天这里，我能感觉自己是被需要的那个。

“你好好呆在家里，别出去。”他离开前反复的叮嘱我。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窗边，我想我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在昨天，我不断的梦见程赫。那种痛苦并夹杂这讽刺的眼神，无数次我想问顾天，那个孩子怎么样了，但是我不敢，我认为裴毅不会让他活着。

我又想起李漻，在最后我一定要在见他一面，我要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做。不是我不害怕死掉，而是想让自己死心。说到底，我还是带有一丝的希望，希望李漻不会杀我，看在我们曾相处过的日子。只是想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再看他一眼。

在这几天里，我每天等着顾天回家，然后为他做一些事情。我有种错觉，以为自己回到了为李漻每天安静的等的错觉。但顾天总能提醒我，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在他生日的那天，他很早便回来。

看上去很高兴的准备晚餐，也许真的是最后的晚餐。我想如果我就此消失，他也不会忘了我。想到这里，我突然很高兴。我承认，我是自私的。在我爱的人面前我如此卑微，那么顾天在我面前又是怎样的心态呢，我看着他忙碌，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做起家务来还很像样子。

“没想到吧？以后我会照顾你。”他注意到我的视线，笑着对我说。我也微笑着点点头，在那一刻，我好像真的忘记了曾经发生过的事。而是陪着眼前的男人，一个看似容易，却早已破碎的梦。他却因为我的这个笑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身边，捧起我的脸。

“你什么时候能为我笑一次呢？”我看着他，“我刚刚在对你笑。”他的样子有些无奈，但却说了一句我没有听懂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我看着他，他也没做解释。我不明白，他今天总是反反复复的提起以后，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还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今天是他三十二周岁的生日，我调笑，“你都这么大了？”他不在意的看着我，“这个年纪的男人最有魅力。”他不正经的勾起嘴角，像是平时一样。“哪里有魅力？”我也很放松，“试试？”他思索着，回答我两个字。“那不是浪费了你的晚餐？”我笑着说，他做的牛排真的很好吃，但是我也注意到，他手上多出的一些小伤口。我知道，这是油溅落在手上造成的。

我不禁想，这个男人不是为了今天去学的吧。随即暗自摇头，这是个多可笑的想法。“你对吃的东西要求很高。”他别有深意的说，我示意他接着说下去。“要绑住一个人，先要绑住他的胃。”他很确定的说，似乎自己已经做到的样子。“我做的东西他也爱吃。”我不是故意想要冷场，不过自然而然的想起，然后反驳。我口中的他自然是李漻。

而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为我倒上空掉的酒杯。我抿了抿嘴，也没在说什么。接下来的气氛可以说很愉悦，我没有在提起他，他也没有再提起以后。虽然我没有喝多少，但是顾天喝了很多。我安静的坐着，他安静的看着我。我想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很僵硬。但是我不能控制，直到他起身，走到我面前，试探性的碰上我的唇，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竟感觉他的身体在发抖。然后这种感觉传达到我的心里。

我主动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吻了上去。唇齿间一种淡淡的红酒清香，有些醉。他握住我的手，然后放在他的眉眼上，一下又一下的描绘，

“我是谁。”他的唇流连在我的脖颈处，呢喃着问。“顾天，你是顾天。”在这一刻，我突然知道我们在一起时，就是为了让对方不断的痛。他因为我而痛，我因为他想起李漻而痛。不断不断的循环。

“这是一个最特别的生日。”他托起我的腰轻声说，然后慢慢的进入我的身体，很温柔。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哪里传来痛感，恍惚中，似乎听到他说，最痛的一个生日。我勾起嘴角，我以为我出现了幻听。

他的动作很温柔，我勾住他的腰，然后看着顾天眼里的我。夹杂着我看不真切的情绪。他把我搂在怀里，在床边拿起一个什么，看似随意的套在我的手指上。“这是什么？”我皱着眉问，

“别离开，明天的机票。”我没在说什么，以为他喝多了，别离开和明天离开的机票，这是多矛盾。视线开始模糊，好累，想睡的感觉，但是很暖。当透过窗帘的第一缕光透进来时，我就睁开眼睛，看向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个款式简单大方的戒指，他的手还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我感觉有些好笑。然后起身。

“你去哪里？”他有些迷糊的皱着眉问，我看着眼前因为刚刚睡醒而略显幼稚的男人，似乎和哪里的影像重合了。“浴室！”他可能也感觉自己有些敏感的好笑，但还是叮嘱一句。“赶紧回来。”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我会回来。”我看着他说，声音却小的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我简单的收拾一下，就离开了顾天的家。在路上我忍不住的猜想李漻见到我会是什么样的神情。随即感觉自己真的很好笑，最了解他的就是我。我以为无论他是什么态度，我都可以接受。

但是当我推开门，看见他的眼神时我才知道，我做的一切，不止是为了能让他不是去理智，更多的只是为了证明他爱过我，哪怕是有一点点。

“你回来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你会杀了我吗？”我这么问，只是想知道我对于他到底是什么。“不会，裴毅决定。”他说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在那瞬间，我看的清楚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温暖。“你爱过我吗？”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没有，从来都没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思维完全的开始不受控制，包括他拿着枪对准我。我突然不知道这些年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在那一刻，我以为我就会死在这里。直到办公室的门被粗鲁的推开。“我用我们九年的交情换默涵一命。”我听见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男人说。我不见李漻此时的表情，“我希望我回来时不会再看见你们，以后也是。”

我听见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浓厚的怒气。顾天看着发呆的我，用力的摇我的身体，“默涵！我们走！现在！”他好像这么说，我却挥开了他的手臂。“你疯了，根本不值得！”我看着他，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陋，苍白而面无表情。“已经结束了！我们说好离开。”他慌乱的看着我，“你知道我根本不爱你。”我突然不想再用虚假的笑容敷衍他。

“为什么！我那里比不上他！”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我的心上。“我先遇到了他。”我轻声说，在这一瞬间，我看见挫败的放下手，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错了！都他妈的错了！”在走出去的那一刻，我听见他的声音，我不能理解他指的是什么。我走在马路上，漫无目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头脑中也一片空白，我根本不记得我走进了一个小巷子，我清楚的知道一个男人跟在我身后。我想这应该是裴毅的人，我承认，我输得彻底。

我看着他按动扣扳机，然后离开。在这一刻，我突然很害怕，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其实没有。我感觉周围不断的变冷，脑子里闪过关于他的碎片。那么清晰，让我以为那只是昨天发生过的事情。我想，心痛是因为那一枪打在了胸口处吧。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浮游生物划过。

慢慢的，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里。

当我以为，我就会这样慢慢的停止心脏的跳动时，出现了一双温暖的手臂。然后脑中划过另一个男人的脸，用悲伤而无奈的神色说帮我的男人。开心却带着小心翼翼说一起离开的男人。不安却真挚的说要照顾我的男人。我费力的睁开眼，真的是他，说要陪我走到最后的男人。

我突然知道他为什么说想看我对着他笑，我勾起嘴角，但最终没有成功。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我想起那个认识李漻的夜晚，当我迈入酒吧时，撞在我身上的一个男人，我突然看清了他的脸，是顾天。原来不是晚了，而是错过了。

后记：有些事无关对错，也没有错过。只是我们总是在不经意间把视线停留在某一处，不愿离开。其实，我们都不需要回过头，只要我们退开一点，站的远一点。让视线容纳更多的东西，也许我们就会看到另一个人。一个为了你甘愿等待，付出，像你执着于他一样而执着于你的人。

默涵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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