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温柔特质
刚开始崔景山还不相信，直到没几天他们收到了从芜州府衙那边送过来的公文，真的是新任县令任命书。
在拿到任命书的时候，崔景山和祝博明就在想，这到底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毕竟按照任命书上所写，这人实在是太过年轻，怎么会来泾南县这样的地方？
就在前几天，崔景山见到了少主的人，也就是霍长堰安排过来的人，给他仔细说了新任县令的情况。
当知道现任县令不仅仅才十五岁，而且真实身份还是个小娘子的时候，崔景山忍不住骂了一句荒唐。
“霍——少主他疯了吧？找个小娘子过来当县令？这小娘子是个什么身份？泾南县县令是能给她玩的东西吗？”
来报信的人目光微凉：“崔景山，你最好还是尊重点儿，陆大娘子是少主未来的弟媳妇，你要是把人给得罪了，这事儿泡汤了，少主必定把你剁成肉糜喂猪！”
崔景山张了张嘴，他突然想到他们家少主确实有个弟弟，还是京城大名鼎鼎的战神将军霍长舟，所以他们少主未来的弟媳妇，也就是霍长舟他未来媳妇儿？
随后崔景山就头疼起来，这样的县令，他要拿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
而且这件事崔景山还不能找祝博明商量，他和祝博明关系确实不错，但是祝博明到底不是自己人。
更重要的是，他身为少主的属下，这些年不仅不能为少主分忧，反而惹得少主一直替他收拾烂摊子，如今少主安排了人来替他解决泾南县的问题，他却在这里提不起放不下的。
没等崔景山想好，陆舒窈就来了，崔景山逼迫着自己把那一点点关于陆舒窈假身份的信息背的滚瓜烂熟，这才没在见面的掉链子。
当然，也没好到哪儿去就是。
“你在发什么呆？”祝博明拿胳膊杵了杵崔景山，他都说了好几句话了，结果一直没人应，仔细一瞧，崔景山这思绪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在想，那个宋舒会愿意接下泾南县这个摊子吗？”崔景山干脆抛出来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在他心里盘桓已久，今天见到宋舒的时候，他发觉宋舒应该也是不知道自己来泾南县做什么的，所以她不是主动过来的，而是被少主安排过来的。
少主这个安排到底有什么深意呢？崔景山觉得自己这个只会练功的脑子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这会儿倒有点儿羡慕祝博明了，读书人的脑子转起来比他快多了。
祝博明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我觉得他会接下来。”
崔景山没有着急问为什么，他觉得祝博明应该在思索怎么跟自己说。
果然，过了一会儿祝博明又开口了：“因为我觉得宋舒宋小郎君是一个，”祝博明顿了顿，似是一直没想好用哪个词，最后还是选了一个出来，“善良的人。”
“先前我交给他的文书都是我挑选出来的，虽说都是说泾南县现状的，但是顺序我调整了一下，”祝博明伸手做了个捻纸的动作，“最上面的是这两年泾南县的人口变化，我觉得这才是最直观的能让她明白泾南县现状的东西，她的表情……”
“怎么说呢，我觉得我能够有点理解她的感受。”
“不可置信，以及痛苦。”
“那是一种能够感同身受的痛苦，实际上我不太理解，他一个成长于富裕之家的小郎君，怎么会对死亡如此的感同身受，他是经历过什么事情吗？不该啊，才十几岁的小郎君。”
崔景山被祝博明这话带着跟着思索起来，他比祝博明更疑惑。
那位可不是什么普通富裕家庭的小郎君，而是京城侯府的小娘子，十五岁的小娘子从前都是长于深闺的，若非同自家少主的弟弟有了关系，甚至都不用离开京城避开这一波风头，她怎么可能对死亡有感同身受？
“你是不是看错了？”
祝博明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崔景山，我这双眼睛不说吹牛，看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这宋小郎君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照面之间我肯定看不出来完全，但是这几分还是能看出来的。”
“实际上我刚才想用的不是善良这个词，而是温柔。”
崔景山默默的抖了一下，温柔这个词从祝博明这么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嘴里说出来，听着就觉得奇怪。
祝博明佯怒：“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
随后，祝博明有些慨然道：“世人总喜欢说女子温柔贤淑，仿佛温柔这两个字就跟女子绑在了一起，好像女子一定就是性格温和柔软，但是实际上你我都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温柔在我看来，是一种自己与自我的平衡，能够体察这世间的苦难，也能够品尝这世间的欢乐，约束和控制自己不过于喜，不过于悲。”
“你说的是菩萨吗？”
“但是说菩萨一般不都是说慈悲吗？哪里会说温柔？”
“那你说的是观世音菩萨，实际上菩萨各不相同，比如金刚菩萨是很凶的，不然怎么说金刚怒目呢？”
崔景山一时间有些无语：“不是，我们说的是这个吗？”
“不是你打岔的吗？”祝博明斜了崔景山一眼。
“还有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觉得一个十五岁的小郎君能够做到？少年人哪有不意气风发的，怎么被你一说好像是迟暮的老人家？”
“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祝博明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是换回原本的说法吧，那就是宋舒小郎君是个善良的人，对于泾南县这个地方的遭遇，他动了恻隐之心。”
“更何况，这个困境也不是没有解法，有康为留下来的那些钱，他也有任命书，他要是想做点儿什么也不是不能做，而且不还是有你和我在吗？你给他当保镖，帮他把捕快衙役这块整顿出来还做不好？我能帮他整一整文书案卷，当个师爷总没问题。”
“而且我瞧着他身边跟着的几个人，除了那几个小的，其他的也不简单，你看来的时候他们可是逼着西边匪寨的那几个人送他们过来的，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或许你该去打听打听西边匪寨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崔景山点点头：“你提醒了我，这事情我确实该去查一查，那行，我这就走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他们这一路估计都是赶路过来的，恐怕要好好歇歇。”
祝博明往西边看了看。
“我瞧瞧这太阳今儿个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你崔景山竟然会说关心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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