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一年将尽

“回来了，回来了，大娘子回来了！”小丫鬟虽然穿着棉袄，身形却一点儿也不笨拙，灵活的从走廊上跑过，留下一串脚步声，嘴里还高喊着，一直到她脸蛋红扑扑的跑到风碧堂门口，对着碧玺道：“碧玺姐姐，大娘子回来了！”

里面的老夫人已经听到了，这会儿正往外走：“窈窈回来了？那快点送她回院子里洗漱一番，去通知大厨房，准备年夜饭开席了。”

“是，老夫人。”丫鬟们齐声应了，脸上也绽开了笑容，这一年的除夕年夜饭，是大家期待已久的，而且都知道陆舒窈是在做好事，大家伙儿都不介意一直等到天黑。

陆舒窈被簇拥着回到了采薇院，简单洗漱一番，换上居家的衣裳，然后赶往风碧堂，陆家的年夜饭一向都在风碧堂这边摆。

“祖母，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随后陆舒窈又对屋里老侯爷，陆璆鸣和宋芸娴以及陆璆任挨个行礼道歉。

除了陆舒窈，三个小一点的也是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这会儿跟在她后面鱼贯而入。

老夫人并没有生气，朝着陆舒窈招招手：“窈窈快来坐下，我们要准备开始吃年夜饭了。”

陆家的年夜饭一如既往的丰富，老侯爷的话依旧不多，只希望明年平平安安，然后举箸夹了第一筷子菜，其他人都跟着动了起来。

陆舒窈以为众人会问一些自己关于这些天在西北城门那边的事情，但是大家都没有问，好像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他们在年夜饭这么隆重的时候专门来过问，又好像他们已经全盘接受了陆舒窈做的事情，所以不想在年夜饭的时候让陆舒窈为难。

等到年夜饭吃完了，陆舒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父亲陆璆逸没有出现在年夜饭现场，直到回采薇院问了周嬷嬷才知道，陆璆逸已经被老侯爷禁足在宜修院了。

“大娘子，您不用去管他，三老爷那是活该。”这大过年的日子里，周嬷嬷不想给陆舒窈添堵，也就不说陆璆逸到底做了什么。

陆舒窈也懒得去追问，她父亲那样的人，能惹怒祖父，能做的无非不过就那几件事，而最近家里的大事就是她一意孤行的跑去西北城门那里做善事，大抵是陆璆逸觉得她这样做让他丢脸了所以去风碧堂闹了，然后被老侯爷镇压。

“准备热水了吗？”

“备了备了。”周嬷嬷一迭声道，目光里都是心疼。

这些日子陆舒窈在西北城门那边天天吹寒风，脸上的皮肤看着都糙了不少，还有陆舒窈的手指尖，竟然都磨出了薄薄的茧子，都不像是个大家闺秀的手了。

周嬷嬷不知道陆舒窈想做这样的事情是一时兴起还是什么，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做，但是在她瞧着，这样的事情以后恐怕会经常发生，心里叹了一口气，周嬷嬷赶紧吩咐丫鬟们去准备沐浴的东西。

等陆舒窈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起来，然后坐在炭盆旁边绞干头发，周嬷嬷则拿着香膏仔细的替陆舒窈按摩着手。

这一夜本来应该要在风碧堂守夜的，不过老夫人知道陆舒窈这段时间辛苦，直接把她赶回采薇院来休息，正当周嬷嬷给陆舒窈按摩好了抬头想喊一声陆舒窈的时候，发现陆舒窈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睡着了。

周嬷嬷鼻子一酸，轻声吩咐丫鬟们动作轻点，摸了摸陆舒窈的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就打算上手抱她去床上睡觉。

“周嬷嬷，我来吧。”绿乔轻巧的把陆舒窈抱了起来，送到炕上，被褥里面是温热的，陆舒窈没有醒，而是下意识的缩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替陆舒窈整理好被子之后，周嬷嬷等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在外间站了一会儿，周嬷嬷突然道：“大娘子还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

绿乔点了点头：“是的，这段时间大娘子非常辛苦。”

周嬷嬷突然双手合十低声念叨了几句，绿乔听到周嬷嬷在求菩萨保佑陆舒窈，她往里屋看了一眼，又想起前些日子陆舒窈去见霍长堰这件事，她总觉得陆舒窈好像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成长到了她已经不是很懂的那种程度。

不过绿乔想到了这会儿还在边疆的二少主，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在想着大娘子呢？

对于朔州这边而言，除夕这个日子也就是稍微热闹些，今年的军营里也要热闹一些，因为今年虽然朝廷一直没有粮饷发过来，但是霍长舟身为主将却搞来了粮草，除夕当天，士兵们甚至闻到了肉香味。

而霍长舟在同士兵们一起吃过年夜饭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大帐距离普通士兵的营帐有点远，除夕夜的哄闹声传到霍长舟这里只剩下隐隐约约的一点，烛火如豆，照亮了案桌这一小块区域，霍长舟处理完公文，把它们全部堆放在一起，然后就不可抑止的想起了陆舒窈。

从他寄出去那封信之后，还没有能收到陆舒窈的回信。

不过也很正常，平日里从京城寄一封信到朔州都要半个月的时间，如今大雪封山封路，车马都快不起来，一个月能送到就算不错了。

也就是说，差不多还有半个月他大概才能收到回信。

霍长舟有些忍不住，抽出一张纸，提笔开始给陆舒窈写信。

这一夜霍长舟不能睡，大梁的除夕对于狼族人来说只是个很普通的日子，甚至有的狼族人会专门挑大梁的节日大家防备有所松懈的时候过来偷袭，所以别看现在军营里面士兵们还在闹腾，守关的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霍长舟现在也没办法回到京城，如果真如霍长堰所说，明年是个多灾多难的年头，他就要把边关守好，不能让大梁外忧内患一起来，而且大梁受灾，狼族一定会趁机南下劫掠，决不能轻易便宜了他们。

另外就是，按照霍长堰所说，明年灾情多发，就连狼族也不能幸免，而狼族受灾，受苦受难的还是大梁人，狼族他们为了活下去，信条就是劫掠，他们只知道通过劫掠来富裕自己，至于别人的死活从来不被他们看在眼里。

霍长舟把信封入信封，打算在下一次寄信的时候一起寄给陆舒窈，随后起身走出了营帐，凛冽的寒风扑面，霍长舟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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