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值不值得
段家龙运四百年，四百年后，当有霍氏主掌天下。
昙明法师当初说这话的时候，霍长舟心里是痛恨这句话的，他一直认为这是个莫须有的谣言，正是这个谣言，送了他父亲母亲的性命。
同时，霍长舟也觉得这句话就是无稽之谈。
那时的他，根本没有想过对段家取而代之，霍家就剩下他这么一棵独苗苗了，难不成他还能被人黄袍加身不成？
哪怕是后来霍长舟觉得这大梁王朝没有什么存续下去的必要了，第一选择也不是自己去当那个皇帝。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霍家确实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苗的基础上。
如果他还有一个哥哥呢？
当初谢兰夜说出这话的时候，霍长舟承认自己在那一刻脑子是空白的。
什么叫如果他还有一个哥哥？
世人皆知，先秦王霍远山和宜兰公主只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在出生之后没多久，父母就双双战死，他被送到了大长公主府，由宜云大长公主抚养长大，便是如今的战神将军霍长舟。
然后霍长舟就见到了他的哥哥。
卸掉了易容的那个人站在他面前。
“小舟，我是你的哥哥，你可以叫我哥哥，如果不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霍长堰。”
那一刻，就连霍长舟都惊讶于自己的思路还能那么清晰，他还记得自己转过头去问谢兰夜：“这就是你选择效忠的人？”
谢兰夜抓狂了：“你的重点是这个？”
霍长堰，也就是化名为书生常堰的青年男子轻笑了一下：“小兰，接下来交给我吧。”
谢兰夜抱着长刀，狐疑的看了看这兄弟两人：“你那三脚猫功夫比起霍长舟是差远了的，你确定我不在可以？那你被霍长舟按着揍的时候别叫我啊。”
“嗯，绝不叫你。”
谢兰夜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这自出生起就从未相见过的兄弟二人。
“小舟，我比你大两岁。”
霍长舟的脑子没有糊，他是霍远山同宜兰公主成婚三年的时候生下来的，如果霍长堰说的是真的，也就是说其实他的父母在成婚第一年就生下了霍长堰，然后隐瞒了霍长堰这个孩子的存在。
霍长舟当然相信自己的父母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二十一年前，父亲和母亲于四月成婚，八月过了中秋，父亲和母亲便启程去往边疆，那个时候母亲怀孕三个月了。”
“二十年前，二月初七，我出生了，那个时候朔州遭遇了多年不见的暴风雪，朔州被迫封城一个月，就连狼族也没有办法趁着这样的暴风雪来侵犯大梁的边境，大家也就默认这样的暴雪下，没有人能够离开朔州，刚出生的我被人带着从朔州离开，一路下江南，然后到达南越地区，然后我在南越长大。”
霍长堰眉眼之间同霍长舟有六七分像，至于不像的部分更多是因为两人气质差别很大。
霍长舟便是那种一身硬气，冷硬的好像是朔州城下的坚冰，又像是一柄时时刻刻等待着出鞘的雪亮长剑。
但是霍长堰气质就温和许多，就像是他伪装的书生常堰一样，带着一身文人气息，唇角常常带着笑意。
只不过这会儿，他唇角的笑意隐没，神色严肃起来，倒与霍长舟显得更像了。
光从眉目，霍长舟就很难怀疑霍长堰同自己的关系。
毕竟到他父亲霍远山已经三代单传了，很难冒出来一个霍家同族的人来。
“这样我就更不明白了，他们能够提前做好准备将你隐瞒并送走，却躲不过之后的谋杀？”
霍长舟想不明白。
明明都提前做了准备，为什么——最后还是一个人都没有留下来呢？
霍长堰轻轻叹了一声：“你不也查出来了吗？”
那是一场筹谋已久的阴谋，就连宜兰公主，也是计划的一环，只是宜兰公主选择了叛变，她的叛变让这一场谋杀不得不往后推了三年。
然后宜云大长公主的强势插手，让霍长舟活了下来，让这场由于一个莫须有的预言生出来的谋杀没有彻底成功。
霍长堰往霍长舟面前走了走，站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伸出手到他的肩膀上面。
霍长舟比霍长堰要高一点。
为了能够拍到他的肩膀，霍长堰的手伸的有点高，他等了等，霍长舟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后退，他的手掌顺利的落在了霍长舟的肩膀上。
“小舟，他们为了我们活下来，付出了很多，很多……”
霍长舟扭过头。
“我知道。”
随后他退后了一步。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知道我，但是一直没有和我相认，也没有来找过我，甚至没有安排人私下里联系过我。”
霍长舟陈述了一下事实。
“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
霍长堰点点头：“好，那我给你一些时间，但是不会很久。”
霍长舟“嗯”了一声，问了个问题：“你现在来雍都做什么？”
“来见你，顺便考个状元，认识一下如今新晋的学子。”
霍长舟拧了拧眉头。
霍长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既然当初的预言要了我们父母的命，那我不让这个预言成为现实，岂不是太便宜了段氏？”
“这些年，他给南越送了不少好官员过去，不过多是年纪大的官员，我得给他们找一些继任者。”
霍长舟蓦然侧头看向霍长堰。
“没错，我想要的，正是段立钰座下的那个位置，我想要的是取代段氏江山，我想要的是这大梁改朝换代。”
这一刻，霍长堰的气质有了很大变化，不再是方才那般温和模样，他的气场甚至想要镇住霍长舟。
下意识的，霍长舟的气势跟着攀升起来。
两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却有一股势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碰撞。
“小舟。”
是霍长堰先收回了气势，几乎是同时，霍长舟也收回了自己的气势。
“霍长堰，你希望我替你打江山，是吗？”
霍长舟并不需要霍长堰给自己答案：“我需要时间去想清楚这件事。”
他不想当皇帝归不想当，但是想要辅佐谁，他需要考虑清楚，不是霍长堰是他的亲哥哥，他就要天然的去支持霍长堰。
霍长堰值不值得，他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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