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面圣

　　陈娇娥想起昨日见到刑部尚书焦庆的场景。

　　焦庆的年岁只比她的父亲大上几岁，可看着却比她的父亲要年轻不少，人长得瘦削，一张国字脸，下巴方毅，看着就如同父亲一般，是个刚毅之人。

　　焦庆见到陈娇娥，倒是直接开门见山，“陈娇娥，仙河县丞之女。本官已经看过你递上来的诉状，你可知道此案牵扯的是谁？”

　　“当朝太子。”陈娇娥平静的回答道。

　　焦庆怔愣了一下，他见眼前的女子跟自家小女儿年岁相当，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平静，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提到太子，竟如同说起一个寻常人一般。

　　不过想想便也明白了，陈家所受的所有屈辱，诉状上写的明明白白，若是陈娇娥现在还如什么不知道的天真少女一般，怕是陈家洗清冤屈是无望了。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都会变了心性。

　　“你手中证据确凿，陛下也有意为你主持公道，但此案毕竟牵扯太子，你真的想清楚了？”焦庆问道。

　　“若不能为父洗清冤屈，便枉为人子，我虽是女子，但生而为人，却也是要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陈娇娥神色未变，“况且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如今已经走到了这里，就算此刻后悔，怕是也晚了。”

　　“小女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真相公之于众。”陈娇娥跪下说道。

　　“公之于众”四个字，陈娇娥说的格外的重。

　　焦庆并未因此就答应她，而是开口问道：“增长民等人铁证如山，轻易便可以定罪，但太子……虽有牵扯，却也不是能一击即中，陈小姐可想过自己会身陷险境？”

　　陈娇娥抬起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向焦庆，“大人不必试探于我，小女早已身在地狱，并无任何退缩之意，此事既然已达圣听，小女相信定会还小女一个公道。”

　　焦庆虽然清正廉洁，最重视律法，但却也是谨慎之人，此事毕竟牵扯太子，他需要的是陈娇娥绝对的坚定。

　　此刻见陈娇娥心意坚定，焦庆倒是也下定了决心。

　　“好，明日上殿，太子殿下也会在。”焦庆提醒道。

　　陈娇娥早就做好了见到太子的准备，她的手紧紧的攥起，冷声道：“他在就好。”

　　她还怕太子临阵脱逃，不敢上殿与她对峙。

　　焦庆之所以提醒，是因为太子势力大，背后又有顾家等重臣。

　　成武帝当初都要对顾家有所忌惮，为此更是避其锋芒，韬光养晦许多年。

　　焦庆有时候想想，都有些同情成武帝，自从坐上那个位置，怕是没有一日是舒心的。

　　直到走进正殿，陈娇娥才收起思绪。

　　今日的早朝众人都各有所思，毕竟一会儿要审理的可是涉及太子的案子。

　　陈娇娥只觉得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与秋娘的身上。

　　她们俩如今也算得上是都城的红人了，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她们。

　　这些人的目光，陈娇娥并不在意，她目不斜视，走到正中央，瞧见上首的成武帝，快速的低下头，跪下道：“民女陈氏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一旁的秋娘也连忙跪下，口中跟着念念有词。

　　成武帝并未开口。

　　陈娇娥也不敢抬头，只是她却察觉到身侧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只是那眼神过于阴鸷，让她浑身不舒服。

　　太子直直的盯着陈娇娥，毫无顾忌的打量着，脑中想起的却是她被迫在他身下承欢的娇俏模样。

　　成武帝却似乎什么都没发现一般，只是高坐在金銮殿之上。

　　身侧的进宝公公倒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给了焦庆一个眼神。

　　焦庆立马心领神会，上前请奏重审仙河一案。

　　陈娇娥跪在一旁，内心激动，她的唇紧抿着，成败在此一举，今日一站，她与太子站在两端，她必是要揭开真相，纵然太子身后势力阻拦，她也会全力以赴，豁出性命！

　　成武帝高高在上，看着焦庆道：“焦爱卿，开始吧。”

　　焦庆早就准备好了，他对着身后的刑部侍郎吩咐一身，很快，增长民便被带了上来。

　　不止增长民，便是知县也一并穿着囚衣被押上殿中。

　　面对焦庆的审问，两人一并承认自己所犯下的以权谋私，贪墨受贿的罪行，但却不承认杀害陈县丞，私自开铁矿，屯兵等罪。

　　焦庆早就审问过二人，这些回答自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明白，贪墨不过是流放，可杀害朝廷命官，私开铁矿却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增长民二人轻易不会认下。

　　“在陛下面前，竟也这般巧言令色，到底是依仗何为？”焦庆厉声道。

　　二人连称不敢。

　　陈娇娥在一旁冷眼瞧着，心中怒火滔天，可却也知道这二人如今一口咬定没有人背后指使，不过是想要太子看在他们还算忠心的份上能帮着保下家眷。

　　“焦大人。”太子淡声开口道，“这二人所犯之罪，卷宗和供词上都有所记载，证据确凿。但陈县丞之死，却是暴民所为，当时亦有人证。不能因着增长民所犯之错便将陈县丞之死也算在他的头上。”

　　“还是说，焦大人所说的依仗意有所指？”太子唇角勾笑，看向焦庆的眸光冷了几分。

　　当着成武帝的面，太子如今的作为到底是有些僭越了，但今日庭审，便是可以随意发言，故而太子的举动，也不算出格。

　　但太子明显偏袒增长民二人的态度，在场之人也瞧得一清二楚。

　　但凡敏锐之人，也都察觉到了，太子怕是已然不满成武帝，生出了旁的心思，而今日所为，便是要众人站队。

　　有那等还在观望的，悄悄朝成武帝看去，只见成武帝只是坐在那里，面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任由底下的臣子们随意发言。

　　“仙河之乱还是祁王平叛的，想必祁王对此也有话要说吧。”太子笑了笑，看向身旁的萧槿安。

　　萧槿安并未因太子之言而生出其他的神情，只看向成武帝道：“儿臣奉旨平叛，陈县丞一家的冤情儿臣知晓，但此事毕竟牵扯太子，儿臣不敢做主，便派人将仙河百姓送来了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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