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家底

沈淮序的眼里噙着一抹浅笑，凝望了她道：“你还有什么清白？”

“我名下的商铺、作坊、田产全都有账可查，船行的收益也是正当分红所得。”

流萤底气十足地道，“对家就是翻烂了我的底账，也找不出一分一厘贪污的银两。”

“娘子如此光明磊落，为何这些年来，从不肯让我知晓你名下的产业？”

沈淮序当面说了她道：

“之前藏着掖着，生怕我窥探你有多少银两，而今担心对家找上门来，就把底账全掏了出来。”

亏她将自个儿说得那般大义凛然，也就事到临头了，她才会坦白从宽，将家底交出来。

流萤端过丫鬟手中的铜盆，近身伺候了他道：

“听凌宇说，夫君查了陈相的老底，将他的亲信全给端了。”

她绞拧了巾帕的湿水，将热巾敷在了他的脸上，轻轻地替他拭脸道：

“陈相若是报复夫君，就夫君那微薄的俸禄，一眼望到底的清廉，他只会转头盯上我手里的买卖，将我一查到底。”

“什么叫一眼望到底的清廉？”

沈淮序掀开了她盖在面上的热巾，怒盛地道：

“娘子嫌弃为夫的俸禄少就直说，二品大员满足不了你，为夫就给你争个一品的大官当当。”

“擦着脸呢，夫君撒的什么气，说你为官清正廉明，你还不乐意了。”

流萤扯过那方巾帕抹净了他的脸，又将他的手浸在温水中，轻轻地清洗干净。

“成婚以来，我没向夫君讨要过一两银子，就夫君攒在手里的那些家底，当真全是贪来的银两，又能犯下多大的事？”

“娘子手里又攒着多少家底？”

“随娘子说工部尚书府上被抄家时，抬出了千两黄金。”

流萤轻轻地揉搓着他的手背道：

“虽说我没有那么多黄金，可这些年让船行掌事在沿海州府购置的田产铺子，全部加起来也比那些黄金贵。”

铜盆里传来了水流动荡声。

沈淮序猛然抽了手，看向她的眼神都迫切了起来。

他从前就知道她能赚银子，顶多不超过三四万两，不成想还是小瞧了她。

不怪她看不起那点微薄的俸禄，知晓内情后，他都羞于再提囊中的那丁点碎银。

“这是娘子全部的家底，还仅仅只是一部分？”

“四成而已。”

流萤拿过一条干巾，将那双湿水淋漓的手擦干净，不得不对他说出了实情。

“夫君，这些全是我给迦南和辞北攒下的家底，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也挡不住陈相从中作梗，将这些家底诬陷成夫君贪腐的证据，那就罪过了。”

“只是给孩子的？”

“夫君……也有份儿。”

沈淮序从床榻上起身，拿起一件灵鹫纹锦袍穿在了身上，“这次的事情办得如此顺利，颜珩功不可没，我有事找他详谈，夜深后才会回府。”

流萤目送他出门，不放心地又将底账搬到了箱笼里，全都藏了起来。

沈淮序接连休沐了三天。

他不是在颜府密谈，就是出门逛起了文玩铺子，而后打发了掌柜到府上送货，顺道向流萤讨要银子。

“少夫人，沈大人独具慧眼，在文心斋挑中了一套文房四宝。”

刘掌柜让店小二奉上了珍品，一脸谄笑地说：

“号称  ‘翘轩宝帚’的宣城诸葛笔，誉为‘天下第一品‘的李廷珪墨，被赞‘滑如春冰密如茧’的澄心堂纸，以及书圣曾用过的极品风字砚。”

流萤看着店小二端呈上来的文房四宝，直言道：“多少银子？”

刘掌柜舔着笑脸说，“回禀少夫人，一百两银子。”

随遇重重地放下了茶盏，不依地道：

“我给江随买的宣笔再贵也不过一两银子，容州松烟墨一枚也就百文钱，雷州纸更是每幅定价七十文，端州的涵星砚十两银子就能买到，区区的文房四宝，刘掌柜怎可漫天要价？”

刘掌柜站在堂下有口难言。

流萤替他解了围，“你也不看看这些文房四宝是谁挑的，沈四难得花上一回我的银子，可不得买最贵的。”

刘掌柜连连点头，“还是少夫人最懂沈大人。”

流萤吩咐吴嬷嬷给掌柜结了银子。

丫鬟刚刚将文心斋的刘掌柜送出府邸，又迎来了春和堂的佟掌柜，款步地将人带到了前堂。

“少夫人安好。”

佟掌柜进门就向流萤展示了一副旷世的书法作品：

“沈大人在春和堂看中的这副书法，是项元大师所书的《局事铭》，全文用笔凝练有力，结构开合有度，卷上还有翁仙居的题跋和钤印，实乃难得的精品。”

流萤一脸麻木地道：“多少银子？”

“回禀少夫人，不多，一千两银子足矣。”

“一千两银子还不多，这话佟掌柜当真说得出口。”

随遇极力劝诫着流萤道：“莹莹，你不能再纵着沈小将军肆意地挥霍下去了，这银子绝对不能往外掏。”

“沈四摸清楚我的家底了。”

流萤朝外递了道眼神，吴嬷嬷就将银票给了佟掌柜。

待到掌柜出了门后，她暗自嘲弄着，“不然就他那点俸禄，他怎么敢去买这么名贵的书法作品。”

“你也真是的，账本也不藏在箱笼里，尽让他给翻到了。”

随遇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和边上抱着阿狸，听闲话听得津津有味的沈迦南说：

“这下明白什么叫财不可外露了？”

“明白。”

“你爹爹知道你娘亲攒了一大笔银子后，在外面花钱如流水，压根不会勤俭过日子，再这么下去，你的小金库都得给他花光了去。

“那怎么行。”

沈迦南虎虎地板起了脸色，“那是娘亲为我攒的嫁妆，爹爹不给银子就算了，还想花光我的小金库，待他回府后，我一定好好地说他去。”

流萤这次为了讨好沈淮序，不得不“破财消灾”，可这银子她花得万分憋屈，不吐不快地道：

“你爹手头上有几个闲钱，不是买古玩就是买字画，当初成婚时，差点连购置新府的银子都凑不上，我让他卖了那些字画筹钱，他还死活不乐意，迦南，你爹最疼你，大手大脚花钱这事，你可得想办法拦着他。”

“娘亲放心。”

沈迦南义不容辞地道，“我不会让爹爹再乱花小金库里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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