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封坛
“憋到占城稻收成的时候。”
流萤将将睡醒的眸子里氤氲着水气，目光坚韧地看着他说：“我这人小心眼，还记着禁足七日的仇。”
沈淮序爱惨了她这抓心挠肝的劲儿，“娘子，你还在禁足期里关着。”
“什么？”
“范围是州府境内，不得踏出城门半步，期限到匪徒剿灭之日止。”
流萤挺身就要坐起来，被他按住了胳膊强行抵在了床榻上，不容挣扎地道：
“这是我的底线。”
“那在桂州县郡的稻禾怎么办？”
“区区三亩薄田，哪里用得着娘子亲力亲为？”
沈淮序轻哄地道：“我派人过去替你打理。”
流萤恍然看透了一切。
他们都在暗暗地较着劲，谁都没打算向对方妥协，但这不妨碍她给他开门，他将她压抵在床榻上。
“爷还压着我作甚，放手。”
沈淮序炽烈的目光直白地袒露出欲望，低头贪吮着她的唇，被她偏头躲了过去。
他压抑了气息道：“念你。”
她低低地咒骂出声，“浑人。”
他撩起她耳边垂落的一缕碎发，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耳后，热烈地亲着她的耳廓，含糊地道：
“我只在你身上犯浑。”
流萤经了这一夜后，深刻认识到她看上眼的夫君，是个彻头彻尾的流痞子。
而她偏爱的恰恰是他骨子里那叛逆的秉性。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闺房情事，出了东厢房的门，她绝口不提委屈两字。
沈淮序旷了半月的火气，接连两日在流萤身上败了个干净。
他不知怎么说动了魏平生回去，三日后，南郡大军调拨了三千骑兵过来，协助他剿匪。
府衙在共商剿匪大计时，流萤在前院宴请了船行的管事，品鉴果坛的好坏。
伏西勒将黄釉坛抱到了八仙桌上。
随遇对着坛口的编号，翻出册子找到了相应的条目，逐一念道：
“蜜糖渍黄桃，白梅汁拌匀，掺入半斗水，六两糖，后加少许蜜，荷叶闭口，泥封黄釉坛。”
她念了一遍制法后，继而问道：“莹莹，开坛么？”
流萤做了抄录后，直言说：“开坛。”
随遇敲碎了坛口的黄泥，揭开荷叶，先闻其香再辨其色：
“扑鼻的蜜糖甜香，掺杂了一丝黄桃味，色泽橙黄，卖相极有食欲。”
她将汤勺伸进坛子里，盛出六碗黄澄澄的蜜糖渍黄桃，由伏西勒端到了各位面前。
恭掌事尝了一口，连连称赞道：“黄桃软糯多汁，老少皆宜，这封坛运到汴京城里不愁卖不出去。”
另外两位管事尝了黄桃后，也觉得比市面上卖的鲜嫩清甜。
“我打算在岭南开办一个作坊，专做时令的鲜果封坛。”
流萤筹谋已久地道：
“岭南的山路闭塞，盛产的鲜果卖不出去，与其烂在农户的手里，不如做成封坛存放起来，待寒冬萧瑟时，再随船运抵汴京，还能卖个好价钱。”
随遇吃完一碗蜜糖渍黄桃，回味无穷地说：
“作坊开办以后，农户卖鲜果得银子，前来做封坛得银子，就算荒年歉收，他们也不会再穷得卖南口了，如此利民利己的事情，我们必须做得有声有色。”
伏西勒大致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对他们油然生出了敬意。
流萤又开封了几个黄釉坛，多番品鉴过后，他们吃撑了肚子，再看到蜜糖渍鲜果，全都摆手不敢再吃了。
她只好将坛子里剩下的鲜果分给了府邸的侍卫。
沈淮序从府衙回到宅邸，进门就见上值的侍卫人手一个陶瓷碗，不知在津津有味地偷吃些什么。
“手里端的是什么？”
“回禀大人，是少夫人赏赐的蜜糖渍杨桃。”
“那些搬过来的封坛？”
“应该是。”
沈淮序从侍卫面前走过，直往后院而去。
流萤在偏厅摆了晚膳，直到饭毕，沈淮序都没见她有任何别的举动。
“那些黄釉坛开封了？”
“船行的管事过来，开封给他们尝尝口味如何，我准备在岭南开作坊，就做这鲜果封坛的生意。”
“口味如何？”
流萤听他语气不对劲，渐渐地回过味来，“爷前阵子剿匪回来，不是恨不能砸了这些碍地方的黄釉坛么？”
“谁说我要砸你坛子？”
沈淮序厉声反驳道，“何况我砸了你的坛子吗？”
“你不是不喜这一口齁甜么？”
“喜不喜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另外一回事。”
流萤把他逗急了，眼眸含笑地让丫鬟端上了翠青小釉罐，用木锤敲开了泥封，揭开荷叶，盛出了一碗莹白的果肉汁水。
“蜜糖渍荔枝，想着你吃不惯那一口甜腻，特意为你封了这个翠青罐，尝尝看合不合口。”
沈淮序看在这独一份荔枝的情面上，一言不发地吃了两勺荔枝肉。
流萤见他迟迟地没一句好话，心下了然地说：
“就知道不合你的胃口。”
“胡说，我就好这独一份的齁甜。”
流萤不自在地偏过了目光，看向回廊上的宫灯偷偷地笑了。
红山寨上。
陈家川得知沈淮序要率领三千骑兵围攻山寨后，一刻也坐不住了。
“沈四这是不打算给我留半条退路。”
“大当家，山寨地势险要，任凭他们如何进攻，只要我们死死地守住关隘，他们就冲不上来。”
“那青山寨，蓬莱寨和双蛟寨是如何被剿灭的？”
陈家川一句话堵得手下哑口无言。
“寨里的兄弟抵挡三千差役不成问题，可沈四这次借调的是精锐骑兵，兄弟们别说打不过了，就连逃都逃不了。”
他夹紧了目光道：“正面硬碰硬，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依大当家的意思，眼下该怎么办？”
“这次得从他的软肋下手，一招将他毙命。”
陈家川想起了多年前，在温闫手底下做事时看过的那副美人图。
如今那画上之人，早就成了沈四明媒正娶的夫人。
当年温闫仅仅凭借一个谎言，差点就将沈淮序活活烧死，要是他能夺走那个女人，沈淮序的性命就攒在了他的手里，任由他拿捏。
“传二当家过来，我要和他商议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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