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苦命的贵妇人
小芳表情怔愣，无措地看高阳几眼，又低头看小安的表情，哄孩子似的说悄悄话：“真的吗？小安，你想去看吗？”
小安不吭声，只是不住地大喘气，身体不可控地抽动。
高阳抬手点在她的眉心，微阖上眼，口中低语：“忘却尘世，守一不移；内外一体，心神清明。”
几遍定心心经过去，确定小安身体里乱窜的煞气被压制，他又看向胖子。
“她被魇住，就说明有冤魂作祟，等同于附近有人被害死。我现在要去调查其中细节，你负责在这儿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房间，发现不对就念定心经，能听懂吗？”
胖子先点头，又使劲摇头。
“啥经？我不会念经啊！”
高阳直接问他要来手机号，把那几段话发过去。
“照着念就行，有其他事就打给我。”
末了，看到胖子滴溜溜转的眼珠，他补充道：“也可以打给廖新，让他转告会耽误点效率，但至少能让你安心。”
胖子那点小心思还没活跃起来，全被掐断在摇篮里。
他讪笑着附和：“小哥这么厉害，我有什么不安心的？你放心去，这边就交给我！”
高阳也微微一笑，给小芳使个眼神，两人相继从后门出来。
小芳咬了一路嘴唇，走到离那洋房有段距离，才按捺不住：“你看到我妈了？”
这也是困扰高阳的问题。
他皱眉沉思：“你妈妈是什么意外走的？”
游魂和怨魂不同，阴魂因为执念过深变成怨魂，往往也会被死时的执念锁住，从此只记得这一件事，很少有能跨越千里、来回穿梭的。
难道说，荣夫人的亡魂被一分为二？
但那道阴魂两次在他面前装成活人，要是缺魂，他早该发现了。
“现在有个更坏的可能，我怀疑，你姐害死过人。她命数被破坏、神魂动荡，八成都是缠着她的怨魂干的。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新的疑问抛出，高阳才发现小芳从刚刚就一言不发，只盯着脚下的土地。
“小芳？”
“我不知道。”
小芳终于抬头，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三年了，我什么都没查出来，想保护的人也没护住。”
此刻对视，她才露出那满目绝望。
思绪全被打断，话题也被拉偏，高阳再度沉默，许久憋出一句：“节哀。”
也罢，至少他获得了新线索。
“小芳”创造出无数个身份，多番辗转，只是因为放不下母亲的死，想找机会调查。
只是…调查？
高阳把这几个字又品一遍，喃喃道：“三年，你联系上母亲的人，和邪修合作，发展自己的事业，把那几个地方变成你的地盘…但什么都不知道？”
“芳姐，你话里到底有几个字是真的？”
最后一句话落地，他不再抬脚。
小芳也慢慢停下步子，和他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
良久，她嘴角往下，轻叹道：“你说你，要是没这么聪明多好。”
“何苦这幅表情，我们不是各取所需吗？”
伪装全部卸去，她真实的状态和“小芳”竟极为相似，只是多了些冷傲的锋芒。
高阳扪心自问，他真在乎面前这人的真伪吗？
是“小芳”还是荣二小姐，对他来说有区别吗？
想通这一点，他压力减轻不少，干脆地问：“之前告诉我的那些故事，有多少是真的？”
“这话就太烦人了。”
小芳扯扯嘴角，继续朝着村子边缘走，“既然是各取所需，你帮我解决问题，我有什么必要骗你？我多少也算个商人，这点诚信还是有的。”
这话高阳只当是风从耳边吹过，并不往心里去。
他也加快脚步跟上，主动换个话题：“你不知道还有哪些牵扯其中的亡者？”
“不了解，我很少过来。”
小芳语调轻慢，“我还是觉得，这就是我妈想告诉我些什么。”
高阳追着问：“你妈对这个地方执念很深？她不是死在你爸身边吗？”
不知触到哪个禁忌，小芳的脸色骤沉。
她脚下急刹，指向远处一座荒废的宅院：“到了。”
高阳被迫扭头，注意力顺着移过去，困惑地眯起眼打量。
“这宅子，是你母亲什么时候住的？”
荣夫人不是出生在关家吗？
先前一直说关家的商业帝国如何宏伟，姑妈姑父给予关哲多少照顾…他真就以为，那位夫人也是被娇养的富家小姐。
但他眼前这座宅院，用破败不堪来形容也不为过。
院子不大，里面设施简陋，很多东西格外“淳朴”。
放置的时间一长，房屋老化，灰尘累积，蜘蛛网遍布，自然也就更难看。
“住到成年？”
小芳随口答一句，笑着摆手，“这有什么稀奇，半富不富的赤脚大夫都只想要儿子继承衣钵，关家那种地方讲究更多，能允许她活着躲在乡下已经不错了。”
那种时刻充斥的不适不断加重，高阳满心复杂，无法言说。
时代的思维差距是一条鸿沟，上面横亘着无数难以理解的观念。
他深知很多东西自有逻辑、很难改变，只是在目睹被草率对待的性命时，还是会觉得悲哀。
拳头握紧又松开，高阳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脚走向那座宅子。
院门上的锁已经锈坏，只能起到装饰作用。
两人顺利进到院内，推开那扇封尘的大门，才真正感受到其中陈旧古朴的气息。
“我…呕！咳咳！”
高阳吸进一大口灰尘，先被那怪异的味道激得想吐，而后便是被呛得扶着门不停咳嗽。
小芳面露嫌弃，掏出口罩戴上才往里走：“不是自称和调查局合作的专业大师吗，这点准备都没做？”
“哪个大师出门做法还带口罩？”
高阳撑着门回怼，话没说几句，就听到耳边传来朽木碎裂的细微声响。
他下意识回头，赶忙松手往后退，只见自己刚刚扶着的木门缓慢摇晃，伴随着咔哒几声响，看似坚固的大门整扇倾斜，激起满室灰尘。
真正让人惊愕的，是灰尘后显露出来的华丽长裙。
高阳不懂服装，但这亮眼的鲜艳赤红、繁华复杂的层层设计，包括难得一见的满裙鎏金暗纹，他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忘掉。
过于华美的婚服立在门后，在满室昏暗中带来极大的视觉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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