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这可是不治之症，是亡国之兆

他们各自取了几管牛痘，便离开了府衙，开始走街串巷地去为百姓们接种。

陈康心中感动无比，别管现在的吏治多么腐败，至少在民间，仍旧有不少忧国忧民之人。

“马城守你把手下的人都叫过来，我来为他们接种牛痘疫苗，你们的人在城中四处巡逻，感染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马向阳一脸激动，没想到陈康身为钦差大臣，竟然还会关心他们这些丘八的死活！

陈康和田英等人合力，足足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才将安州的守军全部都接种完毕，把他累得够呛！

毕竟足足赶了两天的路，又熬了一个大夜，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撑不住。

他伸了伸腰，对马向阳说道：“分出一队人马，由田英带领维护好安州的秩序，绝不能出现趁火打劫之恶行！”

“至于你，应该知道安州知府孟岩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吧？”

......

定州城。

作为连接江浙与京城的重要枢纽，定州城可以称得上是北方一等一的繁华之地。

虽然这座城池的规模比不上京都，但其内部种种建筑皆是奢华典雅。

东郊一座庞大的院子中，大腹便便的安州知府孟岩，正搂着自己的八房小妾，怡然自得地看着池塘中的锦鲤。

时不时撒下些鱼食，看那池塘中红浪翻涌。

温香软玉在怀，孟岩心旷神怡。

“幸亏本官出来得早，要是跟那些贱民们一块儿留在安州城，说不定也要染上天花！到时候哪还能享受到如此人间极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嘈杂声。

孟岩不由得眉头紧锁，“外面是何人喧哗？难道不知道本官在此？”

这一条街大部分都是些富商巨贾，像他这样的官员还真不多见。

士农工商，他天生就压着那些商人一头，难免心高气傲。

他推开身边的小妾，气势汹汹地朝着门外冲了过去。

结果刚好和冲进来的马向阳打了个照面！

看到孟岩后，马向阳愣了一下，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孟岩哈哈大笑起来：“老马，先前我叫你一块逃命，你誓死不从，如今倒好，带着这么多人来投奔我了。”

“不过我这里可不是开善堂的，收留你一个人自然是没问题，但你手下的这些士兵我就爱莫能助了。”

“让他们在城中随便找个活干吧！”

孟岩和马向阳也算是相识多年，他对马向阳的性格也颇为了解。

此人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平日里没少和他作对。

想不到他也扛不住天花带来的压力，带着手下的一众兄弟们跑到定州城来投奔自己了。

孟岩当然要将他留在身边，把他当作牲口一样使唤，以消心头之恨。

但他手下的这些士兵，孟岩却养活不起。

马向阳愣住了，他没想到，孟岩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知府大人，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马向阳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今陛下已经派钦差大臣来安州处理天花之事，得知你带着手下之人逃出城中，特意命我前来将你捉拿归案。”

孟岩一听这话吓得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拿手指着马向阳。

“老马！你可不要忽悠我！咱们这些年虽然不怎么对付，但也都留有一丝余地，我也从来没有对你下过死手吧！”

“你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到我身上，搁谁也受不了啊！”

马向阳有些无语，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

“把人给我带走，一应家产全部充公！”

他一招手，早就看不惯孟岩的士兵们立刻冲了上来，直接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然后用绳子五花大绑起来。

孟家上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刚才还非常恩爱的小妾，此时带着几张银票从矮墙上直接爬了出去。

不少小厮们更是趁机抢夺府中值钱的东西，都作鸟兽散。

顷刻间原本还富丽堂皇的院子，变得无比冷清。

就像是土匪过境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一幕让孟岩彻底绝望了，他声嘶力竭地看着马向阳哀求。

“老马！你何必要对我下死手啊，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求求你把我放了吧！”

可马向阳根本不理会孟岩的哀求，一脸嘲讽地说道：“放了你？那我如何向那些染了天花的百姓们交代？带你回去是为了让你也尝尝染上天花的滋味！”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安州赶去，一路上凭借着陈康这个“钦差大臣”开具的路引，倒也没有人敢为难他们。

等回到了安州后，绝望的孟岩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原本应该躲在家里的安州百姓们竟都冒出头来，甚至在街道上排起了长队，翘首以待不知道在干什么。

几名大夫打扮的人，则是挨个给百姓们的肩膀上点了几下。

孟岩有些纳闷：“这些人是在干什么？难不成他们知道躲不了天花，索性直接放弃了？”

几个负责看守他的士兵不屑地撇了撇嘴。

“真是没见识，难道不知道牛痘疫苗吗？钦差大人教会了满城的大夫接种牛痘疫苗，这些百姓们都不怕天花了！”

“瞧瞧我这胳膊上，就是接种牛痘留下的痕迹。”

孟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士兵们露出来的肩膀，上面赫然是一个圆形的疤痕，就像是天花留下来的疤一样。

“这不可能！天花怎么能预防？这可是不治之症，是亡国之兆啊！”

孟岩口不择言，在众人的拉扯下，好不容易来到了衙门。

“钦差大人冤枉啊！”看到身穿紫袍的陈康，孟岩才回过神来。

要是扣上一个“临阵脱逃”的大帽子，只怕他脑袋上的乌纱帽保不住，甚至连脑袋都不见得能保住！

他也顾不上青石板的坚硬，直接就跪倒在地上，面带悲愤地看着陈康。

“咱们安州的药商囤积居奇，使得药材的价格居高不下，我为了能让百姓们吃上便宜的药，带着所有的家产前往定州城采药。”

“可没想到半路遇到山匪，所采购的药材全部都被洗劫一空！”

“我无颜面对安州父老，才一直在定州徘徊不敢回家，没想到马城守竟给我扣上了一个玩忽职守的帽子，这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啊，他是在泄私愤啊！”

“还请钦差大人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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