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恨我却不放过我

盛妍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僵，林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司法局工作人员特有的严谨：“协议离婚走不通，就只剩诉讼这一条路，提交起诉状，附上你们的结婚证、财产证明这些材料，法院会先组织调解，调解不成再开庭审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但诉讼周期长，最少也要三四个月，而且开庭时双方都得出庭，过程可能会公开……妍妍，你要是有顾虑，得提前想清楚。”

“公开”两个字像石子投进盛妍的心湖，瞬间搅乱了所有思绪。

她靠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秋风卷着落叶扫过脚踝，凉得人骨头缝里发疼。

奶奶如此支持她，她要是再诉讼不亚于在奶奶心头捅刀子。

可现在……谈是谈不通，诉讼又要伤奶奶的心。

盛妍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我知道了，谢你，薇薇。”

“跟我客气什么，”林薇的语气软了些，“要是后续需要帮忙查流程，随时找我，只是妍妍，你别太为难自己，婚姻不是绑住人的绳子。”

挂了电话，盛妍把手机揣回口袋，指尖攥得发紧。

梧桐叶落在她的发梢，她抬手拂开，正想转身进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黑色宾利稳稳停在路边，车窗降下，程方煜的脸出现在玻璃后，眉峰拧得死紧，眼底的冷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没下车，只是朝她抬了抬下巴，声音隔着车窗传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司法局的人聊得很投机？盛妍，你倒是会找门路。”

盛妍心头一沉，脚步顿住，她没想到他会来，更没想到他连她和林薇通话都知道。

程方煜推开车门走下来，黑色大衣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像淬了冰：“当年为了嫁进程家，不惜一切手段，现在又要离婚，又找老同学打听怎么告我？你这一套博同情、走捷径的手段，玩得倒是越来越熟练。”

“我没有！”盛妍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当年的事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可他从来不听她解释，“我找薇薇只是问离婚流程，没有要走程序！”

“问流程？”程方煜嗤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得蹙眉，“问流程需要躲在外面聊十几分钟？问流程需要绕开所有律所，专门找司法局的人？盛妍，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以为我看不出来？”

下巴上的疼痛让盛妍脑子瞬间清醒，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冒出来。

他怎么知道她聊了多久？怎么知道她绕开了律所？

她用力推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是不是一直在监视我？”

程方煜没承认但是也没否认，见他这副模样，盛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程方煜，你太过分了！”

“过分？”

程方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伸手扯了扯领带，眼底的嘲讽更浓，“当年你怎么进的程家的大门，难道你忘了？比起你来，我这算什么？”

“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妍很想告诉他真相，但最后只能化成沉默。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刺骨的寒意，“盛妍，别自欺欺人了，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程太太的位置来的，现在觉得这位置不好坐了，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盛妍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罢了，在他眼里，她从头到尾都是个贪图富贵、不择手段的女人。

秋风再次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吹乱了盛妍的头发。

她抬手抹了把眼角，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看着程方煜的眼神慢慢冷下来：“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怎么监视我，只有我们两个离婚了，你才能和你的女朋友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程方煜冷笑一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盛妍，你试试，只要我不同意，你就算找到天边去，也别想离，司法局的人也好，什么老同学也罢，在程家面前，都没用。”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盛妍脸色发白，她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她看着程方煜眼底的偏执和冷意，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可怕。

“你放开我！”

她咬着牙，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不肯妥协，“程方煜，你这样有意思吗？我们互相折磨，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

程方煜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声音却依旧冰冷，“没好处，我也乐意，与其让你解脱，倒不如把你留在我身边，看到你痛苦，我就开心！”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在盛妍的心上。她忽然没了挣扎的力气，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是啊，当年是她先动心，先主动靠近他，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她应得的？

就在这时，盛妍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奶奶”两个字。

她猛地回过神，用力甩开程方煜的手，慌忙接起电话，声音努力压得平稳：“奶奶，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奶奶温和的声音：“妍妍啊，你在哪呢？我让张阿姨炖了你喜欢的银耳羹，你早点回来喝。”

“我在别墅呢，一会我就过去。”

盛妍吸了吸鼻子，不敢让奶奶听出异样。

挂了电话，她看向程方煜，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程总还要亲自打电话给奶奶问问看么，省得程总后面还得再找人查。”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

秋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程方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街角，手指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

他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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