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疯子才信命，我信布局

那条加密讯息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无声地滑入顾慎的视野。

发信人是老K，内容简短而致命：影阁已派出代号“清道夫”的杀手，预计今晚九点抵达江城西站，唯一的目标，是清除“Mind0”。

顾慎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声响，仿佛在为某个即将上演的剧目敲打着节拍。

他的大脑如一台超高速运转的量子计算机，数据流在瞬间碰撞、重组，三条截然不同的应对路径被清晰地勾勒出来。

第一，在西站设伏，利用主场优势直接抹除目标，但会暴露己方对影阁内部情报的渗透程度。

第二，通知Mind0，也就是沈默，让他立刻撤离，但这样一来，这条好不容易埋下的线就彻底废了。

第三条路，也是最疯狂的一条：放清道夫入境，让他像一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在自以为得计的舞台上起舞，直到最后一刻，才发现舞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而沈默，将是那个“偶然”发现陷阱的观众。

他选择了第三条。风险最高，收益也最大。

顾慎的双手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他迅速侵入星海科技的服务器后台，精准地修改了一段日志的访问权限。

那是一道被他刻意留下的后门，一道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处处是饵的痕迹。

他将一份伪造的行动档案置于其中，文件名被标注得异常醒目——绝密：Revenant清除方案。

Revenant，亡魂，这是影阁内部对叛逃者的蔑称，也是沈默在加入顾慎阵营前的代号。

深夜十一点，星海科技大厦的服务器维护部，沈默的呼吸有些急促。

一种莫名的心悸让他无法入眠。

作为顾慎安插在公司的技术核心，他拥有极高的系统权限。

他鬼使神差地登录了后台，开始进行例行安全巡检，这既是他的工作，也是他内心不安的宣泄。

很快，他注意到了那处权限异常的日志。

一个不该对他开放的文件夹，此刻却亮着幽绿色的可访问指示灯。

心脏猛地一沉。

他怀着一丝侥幸和巨大的恐惧，点开了那个名为“Revenant清除方案”的文件。

屏幕的光映在他瞬间失血的脸上。

文件内容简单明了，是影阁下达的清除指令，目标直指他自己。

但他看到的远不止这些。

在行动计划的末尾：“Observer9同步处理，确保任务完成后知情面完全清除。”

Observer9，观察者9号。

这是他投靠顾慎后，获得的新代号。

原来如此。

他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以为自己跳出了一个火坑，投奔了光明的未来，到头来，他依然是一枚棋子，一枚用完即弃的工具。

无论是影阁还是顾慎，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他只是一个可  disposable（一次性的）的工具人。

愤怒与恐惧像两条巨蟒，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凌晨两点，绝望最终化为孤注一掷的疯狂。

沈默颤抖着双手，将这份包含清除令以及他自己代号的全部资料打包拷贝。

他要将这份证据匿名发送给顾慎，他要质问，要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哪怕是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数据包通过加密通道发送的瞬间，他面前的进度条却诡异地停滞了。

下一秒，一行鲜红的系统提示弹出，像恶魔的嘲笑：“资料已截获并转交江城警方网络安全部，正在通过传输路径反向追查泄密源头。请勿关闭设备。”

沈默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瘫倒在椅子上。

他不知道，在他按下发送键的前一秒，顾慎那堪称恐怖的“记忆回溯”系统早已预判了他的所有行为。

顾慎甚至没有去接收那份文件，而是直接命令潜伏在网络节点中的阿豹，植入了一段伪造的拦截指令。

这道指令，彻底斩断了沈默所有的退路，将他逼入了绝境。

遥远的另一端，一个代号为“鸦”的男人在得知沈默的“叛变”行为后，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

他以为是沈默向警方告密，导致清道夫的行动暴露。

暴怒之下，他下达了紧急指令：“原计划作废！立即启用备用方案！让小蝉上，代号‘静默收割’，目标不变，地点改为星海科技园区！”

“小蝉”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灵魂。

她被注射了一管淡蓝色的短期高效兴奋剂，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让她原本僵硬的四肢变得异常敏捷。

一把经过特殊改装、几乎没有枪声的手枪被塞进她手中。

她的任务，是潜入星海科技园区，完成“清道夫”未尽的事业。

但在出发前，趁着无人注意的瞬间，她用指甲狠狠刮破了自己的手臂皮肤，渗出的血珠被她飞快地抹在贴身内衣的内侧，用血迹艰难地写下几个字：别相信眼睛看到的。

这是她对抗药物和精神洗脑的最后一道防线，是深埋在意识废墟下的最后一点自我。

当小蝉如鬼魅般的身影潜入星海科技园区时，监控室里的阿豹立刻发现了异常。

屏幕上，一个模糊的热源信号正在以非正常的轨迹移动，规避了所有常规监控探头。

“老板，有老鼠进来了。”

顾慎的目光平静如水，他调出园区的三维结构图，将热源信号的移动数据导入系统。

“系统推演，还原目标行动路线。”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屏幕上，无数条代表可能性的光线纵横交错，最终，一条红色的轨迹被锁定。

系统精准地标记出一个地点——A座主楼东北角的通风井换气口。

一行小字浮现：目标将在此处停留17秒。

那是小蝉童年接受特种训练时养成的习惯，每次潜入，她都会下意识地寻找一处视野绝佳的制高点，进行17秒的呼吸调整和环境观察。

这个被深深刻入骨髓的习惯，连洗脑程序都没能抹去。

“关闭该区域所有灯光，”顾慎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情感，“同步播放7号白噪音。”那是一种经过特殊编码的低频噪音，能够有效干扰药物对中枢神经的控制。

紧接着，他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在通道尽头，投影Z  -  03号文件。”

当小蝉如预料般抵达通风井，准备进行她习惯性的观察时，周围的光源瞬间熄灭，世界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

紧接着，一股令人心烦意乱的低频嗡鸣钻入她的耳朵，让她体内的药物效果出现了一丝紊乱。

她晃了晃头，正要继续前进，通道的尽头却毫无征兆地亮起一束柔和的光。

光芒中，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浮现出来，照片上的他穿着白大褂，眼神温和而坚定。

小蝉的身体猛地僵住，涣散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死水。

一个被尘封已久、几乎被遗忘的称呼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先生？您……没死？”

话音未落，剧烈的头痛如潮水般袭来，她痛苦地捂住脑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脑中被强行植入的指令与残存的记忆疯狂撕扯，意识再度被黑暗压制。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呼啸着冲破了园区外围的临时封锁线。

陈曦从车上跳下，神情凝重。

她正在追查一起可疑车辆强行闯卡的案件，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座深夜依然灯火通明的科技园区。

她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劲，下车准备徒步侦查，却正好与从阴影中踉跄走出的持枪小蝉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千钧一发之际，顾慎的声音在监控室响起：“启动应急广播，播放‘锚点’音频。”

下一秒，一段奇异的音频通过园区广播系统扩散开来。

那并非警报，也不是音乐，而是一段经过特殊处理、充满了心理诱导暗示的语言。

那是顾慎前世作为顶尖心理医生时，用来唤醒重度创伤应激障碍患者的“锚点语言”。

“蝉在土中，不知春秋……风起之时，当记归途……”

听到这段熟悉的话语，小蝉的身体剧烈一颤，手中的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我不想杀人……救我……救我！”

陈曦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上前，以标准的擒拿动作将情绪崩溃的小蝉彻底制服。

在控制住对方时，她无意间瞥见了小蝉的手腕内侧，那里刻着一组褪色的数字纹身：7149。

陈曦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个数字她太熟悉了，那是档案中记载的，顾慎前世的死亡时间——7月14日，21点49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顾慎的意识沉入一片虚无的空间。

在他的面前，第十四次签到的金色卷轴缓缓展开，上面浮现出几个大字：【瓦解敌方清除行动】。

他伸手触碰，金色的卷轴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点，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紫芒从光点中凝聚成形，如闪电般贯入他的体内。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回响：【签到空间权限提升至三级。解锁新功能：短暂人格模拟。】

【短暂人格模拟：可指定任意目标，在24小时内完美模仿其言行举止、行为特征及微表情习惯。】

顾慎缓缓睁开眼，目光穿透监控屏幕，落在那个被制服后陷入深度昏迷的女孩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轻声自语：“他们以为派来的是一把刀，却不知道，她其实是……一把钥匙。”

他拿起桌上的通讯器，拨通了阿豹的电话，声音沉静而有力：“准备一下，迎接我们的‘新沈默’入职。从明天开始，我们安插在敌人内部的那个鬼，该替我们干活了。”

窗外，风停雨歇，天际线透出一丝微弱的晨光。

一场精心策划的猎杀，在所有人都以为已经落幕时，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

凌晨三点，城市的喧嚣彻底沉寂，唯有黑暗如水银般无声地漫过窗棂。

顾慎独自坐在控制台前，没有急于实施他的新计划。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那片浩瀚的签到空间，指尖轻轻点向了那道刚刚凝固的紫色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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