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白色面具
桑烟燃尽，两人下山，骑马来到村里的寺庙里。
小多吉头脑灵活，嘴巴灵巧，借着自己阿爸的名义，一早就来最前排，占据最好的位置。
大狗苍珠蹲坐在他身边，尾巴一摇一摇的，也跟着主人耐心的等待着。
藏獒的体型庞大，它占据的位置，甚至比多吉还要宽大。
多吉从怀里掏出两块风干的牛肉干，一人一狗坐在那里打发时间，慢慢咬着。
藏戏的表演者陆陆续续赶到，广场上偶尔响起敲击的鼓乐声。
风息和索南两人赶到的时候，广场上已经坐满了村民，最前排中间的位置，小多吉正在和一个村里的黑胖叔叔周旋。
“多吉，你还小，坐不了这么多的位置。”
“让苍珠挪挪屁股，给我让个地。”
多吉仰着小脑袋，轻飘飘的白了那人一眼。
藏獒苍珠看自己主人的眼色行事，也扭头冲着那个黑胖的男人低吼两声。
男人见他不肯动，笑着玩笑道。
“我用水果糖跟你换位置。”
多吉依旧没有心动。
他今年已经九岁了，早就不是三岁小孩了，还想拿水果糖这种哄小孩的把戏来哄骗他。
“不让，这是我一早来占的位置。”
“谁让你不早点来的。”
男人仍不死心，“不是让你让开，是让你的狗苍珠挪挪位置。”
苍珠闻言，一改原本蹲坐的姿势，站起身来，冲着那男人狂吠。
狗也是好狗，怎么就不能有个位置了？！
刚才还是对你太客气了。
藏獒本身就体型庞大，性格凶猛，而且还格外护主。
男人见状，立马后退几步摆手。
“行行行，我走，你别激动。”
多吉将苍珠拉回来坐好，又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塞到苍珠嘴里。
“好苍珠，干得好！”
“一会我给你变魔术看，就给你一个狗看，其他狗都不给。”
苍珠摇着尾巴，乖巧的趴在他身边。
风息和索南挤进人群中，三人一狗坐在那里，倒也不算拥挤。
两人刚坐好，现场的鼓乐声越来越频繁响起，藏戏马上就要开始。
藏戏开始之前，是几段藏族歌舞表演。
藏民们的日常都在草原的忙碌中度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歌舞，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
繁忙的生活中，要为自己的精神寻找依托，依托在他们的信仰中，也寄托在这种轻松欢快的舞蹈中，大家对于歌舞十分喜爱。
每个节目刚开始的时候，节奏都是舒缓的，长袖随着歌声轻轻挥舞着。
突然间，音乐的节奏加快，舞步变得豪迈，脚步踢踏着，敲击着观众的情绪，现场的氛围瞬间高涨起来。
站在观众席一旁的小孩子，也忍不住站起来，跟随着音乐跳起来。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一个戴着巨大的白色面具的人从后台中出来。
白色面具是用羊皮做成的，面具的眼睛镂空，露出面具下人的眼睛，面具周边是纯白色的羊毛，细长的遍布面具周围。
面具并不是贴在表演者的脸上，而是从额头向下倾斜一个微小的角度，从侧面可以看到表演者的脸。
第一眼看上去，这个面具给人的感觉是神圣、神秘又说不出的诡谲。
藏戏的表演者身穿五色鲜艳的藏袍，在戏台上分外显眼。
这个藏戏讲述的是《诺桑法王》的故事。
藏戏在藏语里被称作“阿吉拉姆”，也就是仙女姐妹的意思。
主要有白面具戏和蓝面具系两个流派，相传是15世纪时候，高僧唐东杰布为了在雅鲁藏布江上修建桥梁，组织了七个姐妹，将藏教故事改成戏剧形式，四处演出募集建桥资金，最后在汹涌的雅鲁藏布江上，一共修建了53座铁索桥。
后来在藏区的重要节日里，例如望果节、雪顿节以及藏历新年，都会出现藏戏的身影。
只是如此美好的传说和历史中，只有高僧唐东杰布一个人的名字，而那七位女性创作表演者，却怎么也查找不到她们的姓名。
戏台上的表演者们声情并茂，身姿舞动，戏曲的故事慢慢展开。
池风息坐在台前最靠前的位置，心中并不似其他藏民那般心情雀跃。
她望向那个白色的面具。
巨大的白色面具遮到表演者的脖子，面具的黑色眼眶中，圈出表演者的眼睛，黑漆漆的。
面具鼻子下的红色嘴巴长着，露出微笑的弧度，似笑非笑的，好像要随时变换表情。
他的身形在随着鼓声和戏曲的声音舞动变幻。
但是面具下的眼神，好似一直在直直的望向她。
远远看着，阴湿冷漠又黏腻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让人感到十分不适。
池风息的神色也跟着冷却下来。
索南察觉到她的情绪，低声询问她要不要离开。
就连小多吉也皱着眉头，总感觉今天的藏戏有些怪怪的，缺少了些欢庆愉悦的感觉，总是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池风息对着索南摇头。
她更想看看，面具下的人到底是谁。
一场戏曲表演完，池风息的眼神一直紧盯在那个白色面具人身上。
而那人似有所感，他的眼神飘忽着，不再专注在风息的身上。
藏戏在以前政教合一的旧藏时期，是一种宗教跳神仪式，白色面具没有贴合面部，向上仰起，是为了更好的为高台上的统治者观看欣赏。
池风息耐心的等待这场藏戏演出结束，她起身，想去后台找那个白色面具下的人。
见风息起身往后台走，索南和多吉也连忙追上去，大狗狗苍珠也摇着尾巴跟在多吉的身后。
风息穿过拥挤的人群，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被台上的歌舞吸引，她费了些时间，终于来到后台这里。
后台是一块空地，表演者们正在整理自己的戏服，马上要进行下一场演出。
见外人过来，他们挥手让他们出去。
风息抬眼在表演者中寻找着，刚才十分显眼的白色面具，如今却寻不到踪迹，不知躲去了哪里。
她低头小声对多吉说道。
“多吉，让苍珠帮我进去找那个白色面具的人，动静别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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