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知悔改！

“你这是滥用私刑！虞婉宁，莹莹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动手！”陆文倩护在陆莹身前，一双吊梢眼瞪得溜圆，“她是我陆家的血脉，是我大哥的亲女儿！你打她，就是打我大哥的脸！”

虞婉宁看都没看她，只对着那两个按住陆莹的婆子开了口。

“掌嘴。”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没有半分犹豫，扬手就左右开弓，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在院子里回荡开来。

“啊！你敢！”陆莹的咒骂变成了尖叫，嘴里很快就有了血腥味。

陆文倩彻底懵了。她没想到虞婉宁竟敢当着她的面，直接动手。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陆文倩气得浑身哆嗦，冲上去就要推开那两个婆子，“都给我住手！”

虞婉宁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二姑奶奶这是要替她受过？”

陆文倩的动作僵住了。

虞婉宁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到被婆子们从陆莹怀里搜出来，此刻正堆在地上的一个小包袱上。

“打开。”

一个婆子上前，解开包袱，里面是几件做工精美的首饰，还有一叠厚厚的银票。

“点点数。”虞婉宁吩咐。

管家连忙上前，将那些银票一张张捡起来，越数，手抖得越厉害，最后他白着一张脸，躬身回话：“回……回夫人，一共是三百二十两。”

三百二十两！

院子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这可不是小数目，足够寻常人家过上好几年了。

虞婉宁这才又看向陆文倩：“二姑奶奶，你方才说，我是外人，她是陆家人。那好，我今天就把这事交给你这个陆家人来处置。这三百二十两，要是真被她拿走了，府里下个月的采买开销从哪儿出？这一大家子上下几十口人，吃什么，喝什么？是你来填这个窟窿，还是你让她卖身去补？”

她一番话，说得陆文倩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是啊，她怎么忘了，现在府里就是个空壳子，全靠虞婉宁那几个嫁妆铺子撑着。这钱要是真没了，最先过不下去的，就是她们这些靠将军府养着的闲人。

“我……”陆文倩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虞婉宁又补了一句：“既然你管不了，那就按我的规矩来。偷盗家财，按律法，是要送官的。不过我念她年幼无知，家法处置，打三十板子，已经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了。”

“送官”两个字，让陆文倩打了个激灵。

陆家如今的声名已经岌岌可危，要是再闹出小姐偷盗的丑闻，那真是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她权衡利弊，再看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陆莹时，眼里的心疼已经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她猛地冲过去，扬手就给了陆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还不知悔改！”

这一巴掌，把陆莹都打蒙了。

“姑母？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陆文倩又甩了一巴掌，这才转身，对着虞婉宁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嫂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被猪油蒙了心。这孩子，我带回去，一定好生管教，绝不让她再犯！”

她说完，也不等虞婉宁答话，便拽起地上的陆莹，对着她后背狠狠推了一把，“还不快滚！留在这儿丢人现眼吗？”

陆莹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姑母，最终只能捂着脸，哭着跑了。

陆文倩又对着虞婉宁干笑两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也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了场。

虞婉宁让管家把钱收回库房，院子里的人也都散了。

她转身往回走，管家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夫人，那四小姐那边……”

“不用管。”虞婉宁的脚步没停，“以后，她再想进库房，别拦着。”

管家愣住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夫……夫人？这……”

“让她偷。”虞婉宁的侧脸在晨光下显得有些冷，“只有让她把东西偷出去，交到那个男人手上，我们才能人赃并获，把他们两个，一起送进顺天府的大牢。”

管家听得心惊肉跳，却也瞬间明白了夫人的深意。他不再多问，只是躬下身子，恭敬地应了声：“是，老奴明白了。”

将军府里暗流涌动，皇城之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皇帝将一份刚批阅完的奏折放到一旁，看向站在下首的顾九卿。

“九卿，今年的恩科，就交由你来主理。朕信得过你。”

顾九卿拱手：“臣，遵旨。”

“往年的科考，总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皇帝的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了敲，“徇私舞弊，结党营私，朝廷选拔人才的根本，都快被这些人给蛀空了。朕把这事交给你，就是要你放手去做，给朕把这些蛀虫，都揪出来！”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从皇宫出来，顾九卿还没走多远，就被一辆华贵的马车拦住了去路。

摄政王府的管家从车上下来，恭敬地道：“世子爷，王爷请您回府一趟。”

摄政王府的书房，比皇宫的御书房更多了几分文人雅致。

“去见陛下了？”他头也没抬，开口问道。

“是。”顾九卿在他对面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今年的科考，你打算怎么做？”顾渊放下古剑，终于抬眼看他。

“严查。”顾九卿只回了两个字。

顾渊的动作顿了顿，他拿起茶杯，送到嘴边，却没有喝。“水至清则无鱼。朝堂这张网，盘根错节，你动一根线，就会扯出一大片。有时候，与光同尘，不是退让，是自保。”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对那些舞弊的手段视而不见？”顾九卿放下茶杯。

他直视着自己的父亲：“若是连选拔人才的国之根本都能被当成交易的筹码，那这朝堂，烂了也就烂了。可那些寒窗苦读十数载的学子，他们的前程，谁来还？那些被顶替了位置，抱憾终身的才俊，他们的公道，谁来给？”

“我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埋没。”

顾九卿站起身，对着顾渊深深一揖。

“父亲，孩儿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必须为之。这浑浊的世道，总要有人，去劈开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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