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要回红雾兰雀（二）

江风禾前脚方走，江心容后脚便冲着江月影发难。

她捻起一块没吃完的荷花酥砸在江月影身上，阴阳怪气道：“不过换件衣裳的功夫，你与江风禾倒是亲近起来了！”

“我没有……”江月影身子一抖，下意识否认，却被父亲抬手打断。

“行了，别闹了，都回去吧！”江鹤不耐地摆摆手，起身率先离去。

“心容，风禾自小便宠着月影，好拿热脸去贴她，月影却是一贯来瞧不上风禾这个姐姐，此事你也是知晓的，今儿个怎往心里去了？”柳氏软声关切道。

闻言，江心容眸光闪了闪，迟疑地看向妹妹：“她方才同你说什么让你这般高兴？”

“她……”江月影张了张口，在长姐锐利的目光中据实道：“她说给我备了份礼物，让我用过早膳去她房间拿！”

“哦？”江心容拖长了尾调，皮笑肉不笑道：“你既这般期待，那快去吧！”

“我没有！”江月影连连摆手，慌乱地解释道：“我笑不是因为期待她的礼物，我只是想……想……”

“想什么？”江心容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我只是在想，若我假意欢喜，又在她把礼物送我时丢掉，狠狠羞辱她一番，那场面一定精彩极了！”江月影飞速道。

“有意思！”江心容眼前一亮，唇角愉悦地向上翘起：“快去做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江月影点头，逃也似的离开前院。

与此同时，江风禾在主院中见到了红雾和兰雀。

时隔五年再见，二人变化极大，几乎是换了副模样，若非李嬷嬷唤了二人名字，她根本认不出来，难怪她昨夜没在主院找着二人。

与在她院子里伺候时的瘦小可怜不同，二人长开了，也长胖了，脸颊圆圆肉肉，像讨喜的年画娃娃。

“大小姐，您以前院中的丫鬟除了红雾和兰雀，其余要么被发卖了，要么在后院做粗使丫鬟，粗手粗脚的怕是照顾不好您，只有红雾和兰雀跟在夫人身边，这些年还算学了些规矩，您若是不嫌弃，先将她们两个带回院中，余下的老奴再帮您配齐。”李嬷嬷恭敬询问道。

“这……”江风禾微微蹙眉，面上满是犹豫：“李嬷嬷有所不知，当年青翠跟我去乡下的庄子上，没待几日便哭天喊地，我念及主仆情分，将卖身契发还，哪曾想，她拿了卖身契就跑，至此没了踪迹！”

说到这，她看了红雾一眼，失望地摇摇头：“当初我要离开时，红雾哭得还没青翠真情实感，让她回来，我不如收几个新丫鬟！”

“大小姐！”红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指天发誓道：“奴婢与青翠那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不同，奴婢始终铭记江家买下奴婢的恩德，绝不会做出弃主的事情！”

“奴婢也是！”兰雀紧跟着跪下，动作间朝李嬷嬷投去求助的目光。

“大小姐，青翠那丫头奸猾，红雾和兰雀这两个丫头却是个实心眼的，你就将她们二人收了吧，身边有熟悉的丫鬟照顾总归要舒服些！”李嬷嬷好声好气劝道。

闻言，江风禾居高临下扫了红雾和兰雀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行吧，且让她们两个先跟着我一阵子，若她们照顾得不用心，我可得将她们退回来！”

“若这两个丫鬟敢偷奸欺主，大小姐只管将她二人发卖了！”李嬷嬷说着，冲二人使了个眼色。

红雾和兰雀会意，当即一叠声道：“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大小姐！”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都起来吧！”江风禾摆摆手，眉梢眼角透出隐隐不耐。

“谢大小姐！”红雾兰雀齐齐应声，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起，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神情。

李嬷嬷将主仆三人各怀心思的模样看在眼里，登时笑出了满脸褶子：“大小姐，时候不早了，您先回穗香院歇着吧，余下人手老奴尽快给您配齐！”

“回穗香院？”江风禾蹙眉，为难地看着李嬷嬷：“李嬷嬷，我的闺房昨日才被水淹了，如何能搬回去住？”

“大小姐尽管放心，今儿个雨一停，老爷便派人修葺了您的院子，同时狠狠惩罚了负责检修穗香院的小厮，如今您的院子可谓是焕然一新，比二小姐和堂小姐的都要漂亮！”李嬷嬷笑眯眯地安抚道。

“这……”江风禾嚅了嚅唇，似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无奈点头：“劳李嬷嬷费心了！”

言罢，她转身垂头丧气地离去。

出了主院，行至无人处，江风禾登时变了一副面孔。

她转身看向曾经的贴身大丫鬟红雾和二等丫鬟兰雀，神情很是严肃：“你们二人同我说句实话，可愿回我身边伺候我，若是愿意，咱们就还像以前，若是不愿意，明儿个我就找个借口将你们打发了，绝不让你们因此受罚！”

闻言，红雾和兰雀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声道：“在奴婢心里，从始至终只有大小姐一个主子！”

末了，红雾警惕地四下环顾，压低声音道：“大小姐，外面说话不方便，咱们回穗香院关起门来说！”

看着二人警惕小心的模样，江风禾心下有了计较，当即微微点头，快步朝穗香院赶去。

时隔一日再回穗香院，内里已然换了一副洞天。

与昨日的树枝横乱，荒草丛生不同，今日的穗香院清扫得干干净净，遮挡大半院子的树枝被修剪齐整，长满行道的荒草被尽数拔除，墙角处还种着不知从何处移植而来的盛开的鲜花，整个院子漂亮得仿佛昨日只是一场梦境。

“大小姐！”

“大小姐！”

见江风禾回来，院中洒扫的丫鬟小厮纷纷行礼，态度比之先前更为恭敬。

“辛苦诸位了！”江风禾冲众人回以清浅笑意，抬脚信步跨入闺房。

昨日滴答淌水的小洞已然被新的瓦片填平，漫到脚背的积水消失无踪，气味怡人的熏香将整个屋子烘得暖融融的，几处角落立着精致的陈设，让原本空荡到近乎萧条的房间显出几分贵气。

江风禾看着眼前短短一日内出现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只觉可笑。

事情不是能做好吗？非得她捅破了屋顶，把事情闹到难堪的地步才火急火燎地修补，只可惜，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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