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生离死别

长公主知晓皇帝必定宣沈御史来验证，后续不用她干涉，定会水落石出。

她将话带到御前，便是忧心圣人与国家安危，担着长者名头，总比臣子以下犯上状告太子要稳妥，她也算还了沈夫人的人情。

思及此，长公主把话题绕回自家事：“陛下，我阖家能占据五岭，世袭沿食邑，子孙后代也会感恩怀德。家中子孙随我驸马，平庸胆小，我又时常耳提面命敲打，他们断不敢生出违逆之心。”

言下之意，她不过是享清福的老妇，家中子孙不成气候，求一个恩典。

因她怕陆修远日后继位，恐记恨她今日辱骂，拿她那群孩子出气。

“罪不及后世，是我管不住老嘴，恳求陛下治我罪，莫要牵累驸马与子孙。”长公主腿脚抖动，一手扶着圆凳，行动迟钝地跪下。

这一次，皇帝没有扶她，虎目幽沉审视眼前血亲。

半晌，长公主膝骨钝痛，干瘪身板趔趄不稳，皇帝方上前，轻柔扶她落座。

“如此，朕已罚过长姐，你不要再提，让朕昧着良心为难。”

长公主含笑点头，继而静默注视皇帝的脸，沙哑苍老嗓音哽咽：“我老了，不想还为你卷裹麻烦，打算今日祭拜过锦书，就回封地。此去一别，恐怕……”

她已垂暮，这一走便是生离死别。

皇帝呼吸一滞，虎目渐渐发红。

“长姐又闹我。听闻无量道长年岁已过几个耄耋，但鹤发童颜，肤红康健，我为你寻他，让他为你炼长老不死仙丹。你我姐弟俩人，功德无量，便是占据这世间长长久久的福运，理所应当。”

长公主闻言惊骇，想劝又有所顾忌。

毕竟列朝皇帝，除却意外身亡，何人不惦记当不老不死的人神。

思量左右，长公主抬袖掩唇：“不许劳民伤财，不许荒废朝政，任由奸佞道士专权，亦不许以身试险，其余便由你。你可要快些，不然我只能来世再等。”

说着，她轻抬胳膊，诶哟喊疼。

“我这老胳膊老腿，来回一趟可遭罪。我年长，往后还得你抽空微服私访五岭，咱们才能见上面喽。”

“长姐执拗，非要跪，如今又要怪朕。成，以后朕去探望你，不劳你伤筋动骨地奔波。”

皇帝温笑，命忠公公召太医来殿为长公主诊疗，又开库房，赏赐众多奇珍滋补药材，以及为驸马等人各挑一礼，让长公主带回封地。

长公主临时起意，浩浩荡荡人马出了京城，陆修远方接到消息。

此刻去相送，已赶不及。

思忖长公主此去应当老死在封地，陆修远虽知她后脚进宫面圣，倒也不急着进宫澄清。

因后宅内私，这等小事搬不上台面，他信圣人不会干预降罪。至于顾诗晴如何触怒长公主，他会深究女客宴席的详情，容不得任何人使绊子。

的确，皇帝无意干涉太子府内眷私事。

长公主一走，皇帝勃然大怒，传命沈御史，要他立即进宫问话。

沈御史来了，且携上奏疏，求告老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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