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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反扑与危机


裴景被打入天牢的第十夜,京郊乱葬岗旁的破庙里飘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残烛在墙缝钻进来的寒风里摇曳,将刘成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斑驳的泥墙上,像只张开獠牙的恶鬼。他狠狠灌了口劣质烧酒,酒液顺着嘴角淌进肮脏的衣襟,在打满补丁的绸缎上晕开深色的痕——那身从兵部主事府里带出来的锦袍,如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纹样。

“谢珩那厮倒是好手段!”刘成将酒葫芦往供桌上一砸,陶土罐撞在缺了角的香炉上,发出刺耳的脆响。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摊开的羊皮纸,那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将军府的布局,西侧角门被圈了个醒目的红圈,“借着醉酒撒疯就掀了三皇子府,真当咱们是泥捏的不成?”

角落里的黑衣人裹紧了皂色斗篷,兜帽下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像弓弦。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刘大人与其在这儿骂街,不如想想后路。三皇子倒了,张侍郎也被收监,咱们这些人落在谢珩手里,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

“后路?”刘成猛地转头,眼底的血丝里翻涌着疯狂,“咱们的后路就是拉谢珩陪葬!你当我不知道?那小子把苏清晚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上个月为了给她抢一支西域雪莲,敢在拍卖行里跟靖王叫板——那娘们就是他的死穴!”

黑衣人沉默片刻,斗篷下的喉结滚了滚:“将军府守卫森严,暗卫不下百人,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飞不进去?”刘成忽然阴恻恻地笑了,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后,里面是些灰黑色的粉末,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百草堂的老王头已经被我拿捏住了,他儿子欠了赌坊三百两银子,只要咱们给他一条活路,让他往药罐里掺点东西,易如反掌。”

他用指甲挑了点粉末凑到鼻尖,明明是无色无味的东西,却让黑衣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这是改良过的牵机引,混在汤药里喝三个月,保管那娘们日渐衰败,最后咳血而亡,连太医院的那群废物都查不出根由。”

黑衣人终于抬眼,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刀:“你想让她死?”

“死?太便宜她了!”刘成狠狠将粉末拍回纸包,“我要让她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要让谢珩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一点点烂掉却束手无策!等他心神大乱的时候,咱们就从西侧角门动手——”他的手指重重戳在羊皮纸上的红圈里,“那儿是将军府最偏僻的地方,平日只走洒扫的仆妇,我已经买通了个打杂的婆子,到时候她会在三更天打开角门。”

黑衣人看着他癫狂的样子,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像破风箱似的沙哑:“刘大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你怎么断定谢珩会因为一个女人乱了方寸?”

“怎么不会?”刘成从怀里掏出张揉皱的纸条,那是他从三皇子府抄出来的密信,上面记载着谢珩当年为了苏清晚,在雪地里单枪匹马闯过裴景设下的三重埋伏。“瞧见没有?为了这娘们,他连命都敢不要!只要抓住苏清晚,还怕谢珩不把三皇子的案子翻过来?还怕咱们不能带着人马投靠宁王?”

烛光忽然剧烈摇晃起来,破庙的木门被风撞得“吱呀”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门外窥伺。刘成猛地按住腰间的佩刀,却见黑衣人抬手示意他安静,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后,短刀蓄势待发。

门外只有呜咽的风声,卷着纸钱灰在空地上打旋。

黑衣人缓缓收回刀,重新退回到角落:“最好别出什么岔子。那婆子可靠吗?”

“放心,”刘成重新将油纸包揣进怀里,拍了拍胸口,“我给了她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足够她带着全家老小逃出京城。明晚三更,她会在角门内摆个卖花担子,只要看到担子上插着白梅,就是得手的信号。”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到时候你带五个人守在胡同口,我亲自去接人。只要把苏清晚绑到城外的废弃窑厂,就用她给谢珩写信,让他带着三皇子来换——”

话音未落,供桌下忽然传来“窸窣”的响动。刘成吓得差点跳起来,低头却见一只瘸腿的野狗从香案下钻出来,叼着块发霉的馒头一瘸一拐地跑了。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当野狗窜出门时,一片玄色的衣角从横梁上轻轻垂落,又迅速缩回阴影里。

破庙里的烛火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烛芯,在“噼啪”一声轻响后彻底熄灭。浓重的黑暗裹着两人的呼吸,将那些阴毒的谋划吞入腹中,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酒坛和烧尽的香灰。

而此刻的将军府,苏清晚正坐在窗边翻看着医书。林嬷嬷端来的安神汤还冒着热气,她却没动,指尖停留在“牵机引”的注解上——那行小字写着“性阴寒,入肺腑则力竭而亡”,与谢珩描述的上辈子的死状分毫不差。

“小姐,这汤快凉了。”春桃在一旁轻声提醒,眼神里带着担忧。自从三皇子倒台后,小姐就时常对着医书出神,夜里也总说梦话。

苏清晚合上医书,端起汤碗却没喝,只是用银簪轻轻搅动着。汤面泛起细密的涟漪,映着她眼底的警惕:“春桃,最近去百草堂取药的,还是老王头吗?”

“不是了,”春桃掰着手指细数,“前儿换了个年轻伙计,说是老王头的远房侄子,叫小石头。不过那伙计看着有点古怪,总爱打听府里的事,问小姐您的身子好些了没有。”

苏清晚的指尖猛地一顿,银簪在碗底划出轻响。她想起谢珩今晨出门前说的话——暗卫查到刘成的亲信最近频繁出入百草堂。

“这汤……倒了吧。”她将碗递还给春桃,声音平静无波,“今晚起,府里的药材都换成城东仁心堂的,让林嬷嬷亲自去取。”

春桃虽有疑惑,还是依言端着汤碗退了出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苏清晚走到妆台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那是谢珩硬塞给她的,说只要出示这令牌,京中所有暗卫都会听她调遣。

她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忽然想起谢珩说这话时的眼神——那里面有担忧,有不舍,却唯独没有轻视。他从不像旁人那样觉得她只是需要被保护的闺阁女子,他信她能守住自己的阵地。

夜风卷着梅香从窗缝钻进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苏清晚将令牌重新藏好,转身吹熄了烛火。

她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了。那些躲在暗处的毒蛇,已经闻到了血腥味,正吐着信子,等着给她致命一击。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坐以待毙。

她会握紧手中的刀,守好这片他用命护下的安宁。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会站在他身前,让那些魑魅魍魉看看,谢珩护着的人,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破庙的阴谋还在黑暗中发酵,将军府的烛火已次第熄灭。只有西侧角门旁的那棵老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无声地注视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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