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密道惊魂

压缩机后的缝隙如同怪物的食道，阴冷、潮湿，散发着金属锈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腐气味。林寒没有丝毫犹豫，矮身钻了进去，将那块伪装的金属板轻轻合上。外部的一切声响瞬间被隔绝，只剩下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脏在胸腔内沉闷的搏动。

通道异常狭窄，仅能容他匍匐前行。四壁冰冷刺骨，覆盖着滑腻的苔藓和冷凝水。体内那股天生的寒意，在此刻成了保命的屏障，让他对抗着足以让常人迅速失温的低温。他熄灭了手电，在绝对的黑暗中，依靠指尖的触感和远超常人的感官摸索前进。

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压迫着每一寸神经。未知的前方，可能藏着“夜枭”的老巢，也可能是布置好的死亡陷阱。每前进一寸，危险便增加一分。但林寒的眼神在黑暗中依旧冷静，像两点不灭的寒星。退缩意味着将后背留给未知的敌人，唯有前进，才有一线生机。

通道并非笔直，时有陡峭的向下斜坡和令人晕头转向的弯道。他爬得极其缓慢，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指尖感受着地面的每一处凹凸。在一处拐角，他摸到了墙壁上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近期有人通过时工具刮擦所致。这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条密道确实被频繁使用。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感，通过冰冷的金属壁传递而来。嗡……嗡……富有规律，间隔稳定。不是活物的动静，更像是某种……机械运转的共振？

这废弃的工厂地下，怎么会有运转的机器？林寒心中一凛，警惕性提到最高。他停下动作，屏息凝神，仔细感知。震动源似乎还在更深处。

他继续前行，大约爬行了二十几分钟，前方隐约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以及模糊的人语声！声音被曲折的通道削弱变形，听不真切，但确实有人！

快到出口了！林寒的心跳略微加速，动作变得更加轻缓，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他小心翼翼地向光源处靠近，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是两个人的对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地方口音。

“……妈的，上面动静不小，魁哥这次能得手吗？”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

“管他呢！咱们看好这‘宝贝’就行！等‘夜枭’的信号……”另一个声音比较尖细，话说一半，似乎被同伴制止了。

“嘘！小声点！隔墙有耳！这地方虽然隐蔽，但也不是万无一失。”

“怕个鸟！这鬼地方除了咱们，还有谁能找来？再说，有这‘铁疙瘩’在，来一个死一个！”

“铁疙瘩”？信号？林寒瞳孔微缩。难道“夜枭”和张魁并非一心，而是在利用张魁进攻仓库的时机，进行某种秘密行动？这地下的“宝贝”和“铁疙瘩”又是什么？

他悄悄探头，从一道狭窄的缝隙向外望去。外面似乎是一个较大的地下空间，由水泥浇筑而成，像是某个废弃的防空洞或者大型设备基础坑。角落里点着一盏昏暗的蓄电灯，光线摇曳。

灯光下，两个穿着脏兮兮工装的男人正靠在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帆布的物体旁抽烟。那物体轮廓方正，有一人多高，被遮得严严实实。看来就是他们口中的“宝贝”。而在空间另一头，连接着几条黑黢黢的管道，不知通向何方。其中一个管道口，似乎有微弱的风声传出，可能是另一个出口。

林寒的目光锁定在那两个守卫身上。必须制服他们，弄清“宝贝”是什么，以及“夜枭”的计划。但一对二，在对方有准备的情况下，风险极高。他需要时机。

就在这时，那个沙哑嗓音的守卫似乎内急，骂骂咧咧地朝着远离林寒方向的角落走去。机会！

林寒不再犹豫，如同鬼魅般从缝隙中滑出，落地无声。他目标明确，直扑那个留在“宝贝”旁边、正低头点烟的尖细嗓音守卫！

那守卫刚打着火机，猛地察觉到身后恶风袭来，惊骇欲绝地想要回头并呼喊！但已经太晚了！

林寒的速度快如闪电，左手从后方猛地捂住他的口鼻，右臂铁箍般勒住他的脖颈，狠狠一错！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

守卫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便软了下去，火机掉在地上，熄灭了。

林寒轻轻将尸体放倒，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发出太大动静。他迅速捡起守卫掉在旁边的一把砍刀，目光冰冷地望向角落方向。

那个沙哑嗓音的守卫正对着墙壁放水，哼着小曲，浑然不知同伴已死。

林寒悄无声息地贴近，在他系好裤子转身的瞬间，冰冷的刀锋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别动，出声就死。”林寒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

那守卫浑身一僵，尿骚味混合着恐惧的气息弥漫开来。他瞪大眼睛，看着黑暗中林寒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以及旁边同伴瘫软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

“好……好汉饶命！我什么都说！”他双腿打颤，几乎要跪下去。

“‘夜枭’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宝贝’是什么？‘铁疙瘩’又是什么？”林寒刀锋微微用力，渗出一丝血线。

“我……我不知道‘夜枭’是谁啊！真不知道！”守卫带着哭腔，“我们都是小喽啰，只听魁哥……不，是听一个叫‘老鬼’的人吩咐办事！这里是以前厂子的应急发电机房，‘宝贝’……‘宝贝’是……”他眼神闪烁地看向那个被帆布盖着的物体。

“说！”林寒语气森寒。

“是……是一台还能用的柴油发电机！还有……还有一小桶油！”守卫终于说了出来，“‘老鬼’说，这是最后的家底，等……等信号，好像是要接应什么人，或者启动什么……”

发电机？油？林寒心中巨震。在电力完全瘫痪的末世，一台能工作的发电机和燃料，其价值无法估量！难怪被称为“宝贝”！‘夜枭’囤积这东西，所图非小！

“信号是什么？接应谁？”林寒逼问。

“不……不清楚啊！‘老鬼’神出鬼没，只让我们守在这里，听到三长两短的哨声，就启动发电机……啊！”

守卫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眼睛凸出，嘴角溢出黑血，身体软倒下去。服毒自尽！和低温库那个蒙面男人一样！

林寒眼神一凛，迅速检查，果然在守卫衣领下发现了藏毒的胶囊。好狠的手段！这些底层人员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死士！

他立刻起身，掀开那个巨大物体上的帆布。果然，一台保养得还算不错的军用级柴油发电机显露出来，旁边放着几个密封的油桶。他尝试了一下，发电机状态良好，油料充足。

“三长两短的哨声……”林寒喃喃自语，联想到王瘸子临死前的呓语“鸟叫三声”。难道那就是信号？‘夜枭’准备在张魁攻打仓库的混乱中，启动发电机，接应某个重要人物或物资？或者……发电机本身就是用于启动某个他们不知道的装置？

必须阻止他们！而且，要利用这个机会！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形成。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这台发电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快速将两具尸体拖到角落隐蔽处，清理了一下现场痕迹。然后，他仔细检查了这个地下空间，发现了那个有风传来的管道口，应该是通往地面的另一个出口。他记下位置。

现在，他需要立刻返回仓库！后院防线危在旦夕，夏沫生死未卜，他必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陈静，并且……实施他的计划。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台沉默的发电机，仿佛看到了破局的关键。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钻进来时那条冰冷狭窄的密道，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着仓库方向返回。

黑暗的密道中，林寒的身影如同追逐猎物的孤狼，冷静而迅捷。地下的发现，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必将激起巨大的波澜。而“夜枭”的真正面目，似乎也随着发电机的出现，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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