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88
“净化室”的名字听似温和，内里却是联邦用来“改造”顽固战俘的地方。
金属舱门滑开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蓝色的电流在装置内壁游走，发出滋滋的轻响。墙壁上嵌着数不清的精密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臭氧味。
“进去。”士兵推了梅毓亭一把，语气冰冷。
梅毓亭踉跄了一下，站稳脚跟，抬头看向那环形装置。他能感觉到装置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带着强烈的精神干扰属性——这是专门针对异能者的刑具，通过电流刺激神经，摧毁人的意志，却又不伤及性命。
“看来联邦的‘体面’，就是用这种手段逼供。”梅毓亭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恐惧。
士兵面无表情：“这是你拒绝元帅的代价。”
梅毓亭没有再说话，径直走进了环形装置。装置内壁的电流瞬间活跃起来，像一条条蓝色的小蛇，在他周围游走。冰冷的金属束缚带从两侧弹出，将他的手腕、脚踝牢牢固定住。
“检测到目标精神力波动，强度C级。启动一级净化程序。”机械女声在房间里响起。
下一秒，细微的电流顺着束缚带涌入体内。不同于普通的电击，这种电流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刺穿着大脑，带来尖锐而密集的疼痛。
梅毓亭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牙关紧咬，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屏障在电流的冲击下摇摇欲坠，那些被系统封印的、属于过往世界的碎片记忆，竟在此刻隐隐躁动起来——民国沪市的雨，姜妄渊猩红的眼，还有那带着血腥味的吻……
“集中精神！”他在心里对自己低吼，强迫自己剥离那些无关的情绪。疼痛可以忍受，但意志不能垮。一旦在这里屈服，他就再也没有接近姜妄渊的机会了。
一级程序结束，二级程序接踵而至。电流强度陡然增加，精神层面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编号734，说出帝国残余势力的下落，程序可以立刻终止。”机械女声再次响起，带着冰冷的诱惑。
梅毓亭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只是吐出两个字：“做梦。”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倔强。
不知过了多久，当程序自动停止时，梅毓亭已经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得像纸，连呼吸都带着颤抖。束缚带松开的瞬间，他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被外面进来的士兵架住。
“元帅说了，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还不答应，就启动三级程序。”士兵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三级程序的滋味，比现在难受十倍，而且……可能会损伤你的精神核心。”
精神核心受损，意味着他的异能会彻底消失，甚至可能变成一个痴傻的废人。
梅毓亭被拖回囚室时，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徘徊。精神层面的疼痛还在持续，像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知道，姜妄渊不是在开玩笑。那个男人说到做到，三级程序，他绝对承受不住。
【系统提示：宿主当前精神力波动异常，身体机能下降30%。建议接受目标人物提议，以保全自身，完成任务。】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梅毓亭闭上眼，苦笑了一下。果然，无论哪个世界，他都逃不过“妥协”这两个字。
第二天，当士兵再次出现在囚室门口时，梅毓亭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他靠在墙壁上，看着对方，声音沙哑却清晰：“我答应他。”
士兵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跟我来。”
再次见到姜妄渊，是在他的私人休息室。不同于昨日的审讯室，这里布置得相对温和，落地窗外是浩瀚的星海，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上显示着舰队的动态图。
姜妄渊穿着一身舒适的黑色常服，正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深蓝色的液体，大概是这个世界的饮品。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梅毓亭苍白的脸上，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想通了？”他的语气平淡。
“我没得选。”梅毓亭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我有条件。”
姜妄渊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趣：“一个战俘，也敢跟我谈条件？”
“我不是普通的战俘。”梅毓亭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没有了昨日的锋芒，却多了几分冷静的执着，“我可以做你的侍从，为你处理杂事，甚至……回答你一些关于帝国的、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我不会出卖任何帝国的秘密，更不会做违背我原则的事。如果你同意，我就留下。否则，还是送我去净化室吧。”
他在赌。赌姜妄渊对他的兴趣，足以让他接受这些条件。
姜妄渊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有意思。你以为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我没有资本。”梅毓亭的语气平静，“但我有拒绝的权利，大不了就是一死。”
“你不怕死？”
“怕。”梅毓亭坦然承认，“但比起失去尊严地活着，我更怕前者。”
姜妄渊看着他，眼底的玩味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探究。这个叫梅毓的战俘，和他遇到的所有失败者都不同。他有骨气，有韧性，更懂得如何拿捏对方的心理。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或许是个麻烦，但……也会很有趣。
“可以。”姜妄渊最终点了点头，“我答应你的条件。但你要记住，在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如果哪天我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知道后果。”梅毓亭打断他，“随时可以把我扔进净化室。”
姜妄渊不置可否，转身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清水递给梅毓亭：“先把身体养好。从明天起，你的工作是整理我的书房，处理一些不重要的文件。”
梅毓亭接过水杯，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姜妄渊会突然表现出一丝“善意”。
“谢谢。”他低声道，仰头将水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缓解了些许干涩的疼痛。
“别误会。”姜妄渊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只是不想我的侍从看起来像个病秧子，丢我的人。”
梅毓亭没有反驳，只是将空杯子放在桌上：“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嗯。”姜妄渊挥了挥手，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星海，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
离开休息室时，梅毓亭的脚步还有些虚浮，但他的心情却比来时轻松了许多。至少，他暂时安全了，而且得到了接近姜妄渊的机会——整理书房，处理文件，这正是获取情报的最佳途径。
只是，当他走过走廊，看到窗外那片浩瀚无垠的星海时，心头却莫名地掠过一丝恍惚。
民国的雨，星际的星，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却因为同一个人，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联系。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新的任务已经开始，他必须集中精神，应对眼前的挑战。
而此刻的休息室里，姜妄渊正看着梅毓亭消失的方向，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深蓝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映出他眼底复杂的情绪。
“梅毓……”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按下手腕上的通讯器：“查一下编号734，哦不，查梅毓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他在帝国时的经历，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是，元帅。”
挂掉通讯，姜妄渊重新看向窗外的星海，眼神锐利如鹰。他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这个梅毓的妥协太过轻易，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只折断翅膀的鹰，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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