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花镜碎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我身边穿行而过，又戛然消失，远处蒙蒙白雾好像还包裹着日光的最后一丝温暖，我却觉得全身湿淋淋的，冷到骨头缝都在打颤。
一团阴影忽地笼罩在头顶，我抬头，这才发现原来真的是天在下雨。
小雨，淅淅沥沥的，仿佛是最熟悉的那个人在低低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这才迟钝地意识到是身后的人在喊我。
“怎么呆呆的？”
“花蟾，花蟾同学！”
我转过头。
面前的男孩儿一头柔顺的棕发，身材颀长，面容帅气，左耳上挂着一颗漂亮的钻石，闪闪发亮的颜色映衬着他那双棕色的眼眸，更加阳光夺目。
我盯着他看了好久，才依稀想起来：“陈昕？”
他是学生会的人，是花辰的助手。
对方看到我终于有了反应，长长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直嘟囔：“还好，还好，没傻……”
我咬住下唇。
“已经是中午了，你怎么还在学校外面？不上课吗？我记得会长给你请的假到昨天就结束了呀。”他疑惑地歪头看我。
我紧紧抿住唇，转身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
陈昕赶紧跟上，把伞打在我的头上：“我是说错了什么吗？你怎么生气了？”
满头问号，加上一路的沉默，陈昕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难道说，是会长跟自己的姐姐吵架了，而他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哎，哎，花蟾同学，你不要走这么快啊，又要淋湿了！”陈昕攥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了一处商铺的屋檐下，脱下外套罩在我的身上。再次吐口气，他看我，“要去哪儿？我打车送你。”
我愣愣看着他，恍惚中好像又看到了文辰的样子。心中一痛，我赶紧移开了视线。
鼻音浓重，我说：“我要去火车站。”
“火车站？长途？”他惊讶，可是看我呆呆地不说话，他也闭紧嘴巴不再问了。
手机上预约了车，他陪着我一起到了火车站广场。
看着我什么也没带，孤零零一个人往检票口走，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叫住了我。
“花蟾同学，你等等，我去给你买杯水吧，路上喝。”说完，也不等我答应，就把伞塞到我手里，冒雨去了旁边的便利店。
我看着他离开，鬼使神差真的停住脚步，转身流连地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
悲欢很少，更多的却是无尽的压抑。
可即便如此，这里也有我珍视的人，只是这一次，是我要抛弃她们。
风，吹开层层叠叠的花雾，我坐在花坛边，疲惫地想要一起沉睡。
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我点开屏幕，是花辰。
果断按下拒接键，我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没一会儿口袋里又传来了剧烈的震颤，我没理。手机就在我口袋里响了又响，一直到仅剩的电量消耗完，我才仿佛从煎熬中挣扎过来，脱力般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过了好久好久，我觉得身体都坐得有些僵硬，这才反应过来陈昕去买一瓶水居然还没有回来。
心里觉得奇怪，我刚准备起来去找他，一个人影就站到了我的面前。
沉郁的阴影从头顶撒下来，把我整个人笼罩得密不透风。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沁入我的鼻尖，一如十年的日日夜夜。眼眶突然一热，我狠狠低下了头。
可那个人的声音还是穿透无数嘈杂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她喊我：“姐姐。”带着怒气，带着慌张，带着急急赶来的喘息。
我快速把伞压低，急声否认：“我不是你的姐姐，你认错人了。”
“啪——！”橘黄色的花伞被用力打落，蒙蒙水雾中，她死死攥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拉起。
花枝被伞压断，她当着来往人群的面，狠狠掐住了我的下巴。
“不要让我再听见你刚才的话！”
我痛得泪眼都掉了下来。
可我更怕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抓住她的手想要把她推开，可是花辰真的生气了。
她居然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前，将我摔进花坛，就这么折断满地的落花欺身压了上来。
我在的花坛斜后方有一根粗形的石柱，和墙面形成了三角形的夹角，正好能挡住检票口人群的视线。但是如果有人从左方走过来，仔细一点看，就能看到花坛里正互相交缠的人影。
我的心脏怦怦跳，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花辰，”我乞求她，“不要这么做，快停手，停手啊！”
尖锐的花枝刺得我生疼，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她往外推，可根本撼不动她分毫。
她恶狠狠咬住我的唇角，直到一丝血腥味涌入口中，她才抬起头来，眼神冰冷地看着我：“姐姐现在知道喊我的名字了？方才还说不认识我，打给姐姐的电话也一个不接，姐姐是想到哪里去？”
“我没有，我……”
指尖用力掐下，我疼得脸色发白，忍不住痛呼出声。可光天白日之下，紧张害怕的心情又让我把到口一半的痛呼死死压了下去。
花辰看到我极力隐忍的样子，眼底残忍的光芒更盛，手下愈发加重了力道。我疼得全身发颤，连推她的力气都没有。
“刺啦——！”衣裙领口被猛地撕开，冰凉的气息从领口处灌入，我忍不住一个寒战，全身哆嗦。
就在这时，几个零零碎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些迟疑的人音从不远处传来。
“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没有啊？”
“仔细听，我好像听到了……女孩儿的声音，还有……”
迟疑的声音带着迟疑的步子越靠越近，几乎就要走到柱子边。
我害怕得全身紧绷，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到口的呻吟全部被我死死咬在舌头上。可是花蟾却不管我，也不管旁人，仍旧继续往下，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大。
我拼命去推她，她的报复意却越强。
“嘘，你听，真的有，而且好像……”
“——好像不止一个。”
呼吸一窒，恐惧迅速蔓延至我的全身，我的手脚开始发麻、冰凉，最后连知觉也感受不到。我长大嘴巴，眼泪不停地流，满天的花瓣从花枝上掉到我的手心里，又被我死死捏住，直到流出血红色的汁水。
“……我求你……至少别在这儿……”
晶莹的泪珠滴落，“砰”地一声碎在落花上。
动作倏地顿住，花辰抬眸看我，通红的眼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隐忍跳动，想要冲破那层皮囊将我分食吞噬。我含着泪珠闭上眼睛，渴望她还有一丝的怜惜。
花辰真的没动。
来人再没听到声音，停留了一会儿，便嘟囔着走远了。熙熙攘攘的人声里，她一瞬不瞬盯着我，突然脱下衬衫套在我身上，一把拉起我，攥住我的手踩过地上陈昕的外套，就往一辆黑色的车上走。
我挣扎着想要逃开，她却不由分说地拖着我，将我一把扔进了车里。
动作粗暴地撕开我的裙子，她掐住我的下颚，暗哑着声音警告我别动，随后扯下裂开的布条捆绑住我的手，压过头顶。
“姐姐，你求我的事，我从来都答应，可是我求你的事，你却总不肯回应，为什么！”
她暗沉着眸，低头堵住我的唇，疯狂地蹂躏汲取，驰骋而下。
我无力反抗，只能任她索取。
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前，在窄小的黑色汽车内，我咬住下唇，一声声在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身下，哀婉承欢。
…………………………………………………
直到天边泛起了橘红色的霞光，她才终于放过我。
瘫软在后车座里，我无神地望着车顶，身上稀松盖着被她撕破的裙子，仿佛是一只没有生命的玩偶。
花辰已经神清气爽地下了车，她在车边站了站，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车顶，似乎是在等着谁。
就在这时，掉落在车座下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我艰难爬起身，抓住手机，打开，里面显示着安安的名字。
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我咽进一口口水滑润嘶哑的嗓子，按下了接听键。
“阿蟾？你在哪里？你没事吧，为什么我打电话，你一直没接？对不起，在餐厅里我是失态了，可是阿蟾，就算真的要我放手，你也得给我一个明确的理由啊——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错在了哪儿，我可以改。”
“喂，阿蟾，你在听吗？”
“说句话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让我们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阿蟾，你真的要离开我么……”
泪水啪嗒啪嗒落在手机屏幕上，我颤抖着手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啪啪啪！”花辰拍着手，隔着车窗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一直乖巧美丽的琥珀眸子渐渐变成了幽邃的深色。
可是她开口，却不是对着我说，而是慢慢挪开了身子，露出了后面正拿着手机通话的蒋文辰。
“真是好一幅郎情妾意的画卷！”
我呆呆望着窗外，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啊！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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