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姜玉蓉，我来了

“客人喝酒还是住宿？”

姜玉蓉眨眨眼，尽量维持镇定，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只因来人，她认识。

那个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曾经无数次在她路过茶楼时，倚在窗前朝她吹口哨。

也曾在她参加诗会时，故意将马骑到她轿子前，就为看她受惊的模样。

这些小把戏，曾让姜玉蓉分外烦恼。

她恼羞成怒，找卫栖放过狠话。

等她高嫁成王后，第一个收拾他！

那次后，卫栖便没有再出现过。

后来，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卫栖曾经找他的妹妹送来衣裙。

姜玉蓉以为卫栖会挟恩图报，却没了他的消息。

听说，卫栖去了西北参军。

几年不见，他变了许多。

尤其是那双眼睛。

曾经满是轻佻戏谑，如今却深沉如潭。

正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只是，他怎么会来北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莫非是犯了军规，被流放北地了？

姜玉蓉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老板娘？”

卫栖似笑非笑，“你可让我好找。”

“找，找我做什么？”

姜玉蓉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她每日早起后，最先照镜子。

脸上的斑斑点点，早已把美貌掩饰，只是稍微有点姿色罢了。

别说卫栖，就是五妹妹来，也未必认得出她！

想到此，姜玉蓉越发镇定，笑问道：“难道酒铺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酒……”

心震颤了几下。

当年得知了消息，卫栖不敢置信。

他不相信，不相信姜玉蓉会杀人，也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卫栖找人查了很久，线索被人为抹去，好像不曾发生过一样。

京城里，无人再提及，那个曾经惊才绝艳的姜家三小姐。

家中已经不止一次的催婚，卫栖心无波澜。

他想的，念的，盼的，唯有一人。

为此，卫栖选择留在西北，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地向前走。

直到数月以前，偶然的机会，他的妹妹与谢首辅夫人共同参加宴会，提到当年之事。

没多久，卫栖收到了一封从京城送来的书信。

信上，只留了一个地址。

卫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玉……”

“客官认错人了。”

姜玉蓉迅速打断他，转身去取酒壶，指尖却微微发颤，“我是这里的老板娘，姓李。”

卫栖向前一步，闪身转到姜玉蓉面前：“我还没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认错了人？”

姜玉蓉心头一紧，面上却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客官这样的贵人，想必是从京城来的。我们北地小民，怎会与您有旧识？”

“四年了，姜玉蓉。”

卫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那双曾经满是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却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听到自己的真名，姜玉蓉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酒壶。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这位客官，我再重申一次，您认错人了。若是要喝酒，我这就给您斟上，若是来找人，还请去别处。”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酒馆外呼啸的风声穿透门帘。

卫栖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好，就算我认错了人。那请老板娘给我一壶酒，要最烈的那种。”

姜玉蓉默默斟酒，将酒杯推到他面前。

卫栖却没有接，只是看着她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眼神复杂。

“我为了找一个故人，自请来北地为官。”

卫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字字敲在姜玉蓉心上，“我以为她死了。”

姜玉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当年她名声在外，被人爱慕是常态。

而她，惯常玩弄人心。

毕竟  ，那些人看的是美色，在乎的是姜家的门第。

而她，刚好全部失去了，什么都没有我。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娶，也不会再见到她了。”

卫栖终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让他微微蹙眉：“直到那日，我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书信。”

是他不懂表达，从未对外人透露过想法。

如果他早早的找到谢昭，这四年……

罢了，四年而已。

以后，还有许许多多的四年。

这一次，卫栖不会再离开。

姜玉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你放心。”

卫栖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声音更轻了，“我不会强迫你。”

“客官喝醉了。”

姜玉蓉心乱如麻，伸手要去拿他的酒杯，“北地天寒，醉了容易伤身，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的手刚要碰到酒杯，卫栖却忽然覆上她的手背。

温暖干燥的掌心，与她冰凉的手背形成鲜明对比。

“我知道你不想见当年的人。”

卫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认真，“我来，是为了守护你，不是给你找麻烦的。”

姜玉蓉猛地抽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客官请自重。”

“老板娘，我要一间客房，长住。”

卫栖没有多说，迈着大步出门，利落地解下马背上的包裹。

酒馆内寂静无声，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姜玉蓉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四目相对，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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