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棋子，另一重身份

西城老夫人道：“是他们骗了我家老爷。不是什么人都能把铁钉打进脑袋里的，可是我恰巧知道一人可以。”

“是谁？”张威赶紧问道。

西城老夫人却把视线放到了上官云身上，“上官大人，你说话可算数？

我儿子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学问比不上我家老爷，功夫更是比不上我，他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混账。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我的儿子，我不想他跟我一起死。”

上官云道：“只要他与西城先生所做的一切毫无关联，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可以保证，我们衙门里的人不会伤他性命。”

这算是应下了，在这个凡事讲究连坐的年头，当官儿的能给这么一个承诺，当真不容易。

西城老夫也知道这些，“多谢上官大人，我知道上官大人一诺千金，老身就当上官大人同意了。

等这案子一结，我儿在大同府也无立身之地，还希望上官大人能护他出大同府。后面的路，就让他自己走吧。”

上官云冷笑两声，“这些对本官来说很容易，可本官凭什么帮你？”

西城老夫人也笑了，“我所知道的，会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多。这些能不能换我儿子平安逃过这一劫？”

“说说看。”上官云饶有兴趣道。

西城老夫人也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不说是不行的，有了儿子这个弱点，就是能逃她也不会一个人逃的。

西城老夫人道：“我本名阿桑，不是汉人。年轻时遇到我家老爷，那时候他还不是个没有任何名气的穷书生，连进京赶考的钱都凑不出来。

在一次我族前来寻粮时被抓，我看他学问好，长得也好，便心动了。我说服了族内之人放了他，并资助他进京赶考，而他只需要娶了我，在某些时候帮我族一把就行。”

张威忍不住骂道：“就为那几个银子，他西城老贼就把自己的根儿卖了？这，这真是太他……气人了。我看他死了还怎么有脸见列祖列宗！”

西城老夫人哈哈笑了，“列祖列宗？我家老爷当年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惨呀。

家无恒产不说，吃什么喝什么还被哥嫂把控着，生怕多吃一粒米，天天只能混个水饱。要不是他读书好有廪米可领，早就饿死了。

我族抓了他没杀就已经很仁慈了，还给他银两进京赶考，还把我嫁给了他，比起那些早就烂的骨头渣子都没的列祖列宗好了不知多少倍。

张大人，你赶考时可曾因没有盘缠而耽搁了会试？我家老爷自十六就开始攒盘缠，靠着抄书，为人写信攒到二十六才堪堪攒够。

临会试前却被他那无良的哥嫂偷走，难道他还得再攒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呀。”

张威冷哼，“那也不能做奸细卖国！”

楚画没言语，西城先生年轻时确实挺惨的，可这也不是他卖国的理由。

只能说人穷志短。

可还有一句话不是说穷则思变吗？

若是她的话，早在十八岁时就会一个人离家去京城混了。

能用十年攒下科考用的盘缠说明这人还是有毅力的，怎么不离开这里？

边走边赚银子，一路行至京城，再帮人抄书写信，攒够银子直接在京城科考不就行了？

反正在楚画的认知里，有无数种办法可以改变被哥嫂挟持的境况，哪里还需要苦苦攒十年呀。

上官云也能理解西城先生的选择，但却不能认同这种行为。

不得不说，人的眼界决定了人生路上是否会多走弯路，所以长辈们的教育很重要。

在楚画和上官云看来有无数种可能改变境况，可对这个时候大数老百姓来说，这两人的想法是他们一辈子也想不到的。

“那也不能卖国求荣！”张威还是那句话。

“哼！”西城夫人冷哼，“在我看来，这是应该的。”

毕竟不是一族人，思想认知不同。

中原人觉得草原部落每年抢夺非常可恨，但是草原人或许会觉得，你弱我抢你怎么了？

没看到狼崽子饿了会吃人吗？你若强悍，狼崽子会死，它的肉可以吃，它的皮可御寒。

你弱，活该被狼崽子吃了！

自然界的法则就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可人与野兽是不同的，中原人有自己的文明，有自己良俗。

两个民族，甚至几个民族因为认知不同，行事不同，所信仰的不同而起冲突，那么战争将不可避免。

楚画想到母亲曾说过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有时候对与错，端看站在哪个立场来看。

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黑与白！

上官云突然道：“接着说，这些原则问题可以先放一放。”

西城老夫人也整理好了刚才那不平的心绪，再次说道：“直到我家老爷功成名就，我们定居大同府的时候，族里才派人来问我家老爷要防门布防图。

也就是三年前的事儿，若是不给，族里的人便把我家老人跟他们合作的事情说出来。我家老爷不得不给。我没想到我家老爷竟也留了一手，把那封信留下了，怕是也想给自己留条出路吧。没想到他还是死了，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楚画听到这里，感觉不对，问：“你的意思是说，西城先生是死在你的族人手里的？”

西城老夫人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楚画想了想，“不对，差点儿被你糊弄过去。老夫人，你还真聪明。要用我们知道的事实来掩盖西城老贼的某些身份吗？”

西城老夫人反问：“什么身份？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向我族妥协而已！”

“不不。”楚画眯着眼睛道，“这只是其中之一。你族向西城老贼索要布防图是在三年前。而你现在年纪几何？西城老贼年纪又几何？

想来以你儿子的年纪往后推算，就是你们离开大同府时的时间吧？离开此地这么多年，你们又都做了些什么？

在京城也待了不少年吧，不然不会认识文昌侯，而假借文昌侯之手把我们请到你们府上。”

说到这里，楚画再次灵光乍现，“呵呵，我明白了。西城老贼并非只是你族放在中原的一颗棋子，他还有另一重身份。我说的对吗？西城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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