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本应在京城的镇北侯不知何故出现在了这个南方小县城。

他一路快马扬鞭走的传送军报的官方驿站，途中换了五匹马，用时两日时间，终于赶到乐县，风尘仆仆刚跃上林府墙头，便看见某个“猴子”噌噌噌地爬木梯。

某个调皮的小猴子兴冲冲地要“上房揭瓦”，结果差点被一只壁虎吓破了胆。

惊吓中，一股大力将林洛一拎，她便轻盈地上了房顶。

惊魂甫定的林洛一抬头，呆住了，她没料到萧子途竟会出现在她家屋顶上。

萧子途下令让无影阻挠林洛婚事的命令之后，又在京城待了数日，那几日日日魂不守舍、心神不宁，似乎有一魂跟着那封命令飞出了京城一般。

终有一日实在坐不住了，他把事情一一布署清楚，交待给李简后便策马南下。

“侯爷你是昏了头了吗——”李简当即要跳脚，被侯爷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他赔着笑脸轻风细语地商量：“侯爷，京城万一变天，我顶不住啊。”

萧子途换了一身劲装，头也不回道：“你是老侯爷手把手带出来的，文韬武略皆不在话下，有你顶着出不了事。”

李简斩钉截铁道：“不，我不行。”

“噗——”无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低声道，“亏你还想娶人家沈姑娘，不行怎么娶？”

李简猝不及防被逮住开了荤段子，脸一红，把沈姑娘拒绝他的情绪一股脑发泄在无风身上，追着无风便开打。

碍于侯爷在跟前，不敢太过放肆，侯爷一回头，他二人岁月静好，侯爷一背身，二人脸红脖子粗地比划。

“我快去快回，最迟不超过四日。”萧子途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仔细监视张太尉一党的动静，把家看好了，沈姑娘那边，找个机会我替你去开口，看不好，这辈子你就打光棍吧。”

无风脖子还被李简掐着，扯着太监般的细吊嗓子在后面起哄：“别吧，侯爷，你可不能跟着李简害人家沈姑娘——”

侯爷刚一走出院子，两人便鸡飞狗跳地打到了院子里。

“许久没切磋了，正好手痒。”李简一撸袖子追着无风咬牙切齿道，“我今日非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没切磋几个回合，萧子途去而复返，一脚踹开院门，眯起眼睛：“你们两个没事做了？”

李简与无风立马收手立正。

萧子途一路快马加鞭往襄州赶。

来的路上萧子途告诉自己要镇定，他只看一眼那个所谓的史家公子便好，百闻不如一见，总得看看那小子可不可靠，可走到半道便改了主意。

他想，如若自己来迟一步，那史家小子已然提了亲，他非押着他爹去退亲不可。

堂堂镇北侯神思转瞬间变成了土匪，早忘了曾盘踞在他脑海中那个所谓的愿望。

——他希望林洛能许一个知心的文人，平安康泰安乐度过此生。

一言九鼎的镇北侯不仅变土匪，他还反复无常、自相矛盾、出尔反尔。

再之后，他颠三倒四地想，不管了，他务必要把林洛接回自己身边，纵然京城风云多变。

萧子途就像七月的天，阴晴不定，一会一个想法。

进了襄州地界后，萧子途并没有去襄州府史家，而是径自来到了乐县。

因为他发现自己并不仅仅只是吃那个史公子的醋，而是抓心挠肺地想林洛，虽然他们分开并没多少日子，可思念却如影随形。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四目相接，一时忘了他们此时还在屋顶上呢。

一个丫鬟从长廊经过，萧子途牵着林洛的手腕往后躲了躲，躲于阴影之下。

“你怎么会在此？”林洛努力让自己心绪平复下来，刻意压着声音，不让声音显示出任何慌乱。

萧子途：“查件事。”

他也没撒谎，的确是查件事，只不过不是朝堂之事，而是私事罢了。

林洛心道，怪不得今日她撞见了无影，原来他们是一起来的……

“顺道来看看你。”萧子途又道。

这句“来看看你”仿佛一捧烟花当空炸起，把分别时的不愉快炸了个烟硝云散。

林洛声音有些紧绷：  “那……怎么不走大门？”

一贯有礼有节的镇北侯居然爬人墙头，这事属实少见，最起码林洛是头一次见。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镇北侯翻墙头轻车熟路，小时候调皮捣蛋，若不是有老侯爷镇着，他能一个跟头翻进皇宫去。

萧子途  ：“夜深了，祖母年迈，不忍叨扰她老人家。”

他一路策马疾行，发髻两侧有碎发掉下来，看起来像个江湖游侠一般，形容略显狼狈，途中还经了一场秋雨，衣裳被打湿后又被风自然吹干，尚带着一缕潮气。

“唔，那今夜……”林洛抿着唇，“你的房间一切都照旧，每日有丫鬟打扫，即刻便能入住。”

萧子途沉默了一瞬。

时间紧迫，他此次离京正是李简所说的昏了头了，压根没有时间留宿，两个时辰后便要再次启程，快马加鞭返回京城。

他定定看着林洛，发现林洛与之前并没表现出什么不同，除了有些讶异之外，也并没有因为议亲而与他疏离。

恢复女装的林洛多了几分女儿家的俏皮，萧子途不由看失了神，待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还一直牵着林洛的手腕。

顿了一下，他松开手。

为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眉头一蹙绷着一张绷不住的脸教训起人了：“小丫头这么不省心，大晚上不睡觉，上屋顶所为何事？”

林洛心里腹诽，你个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别人点灯的州官，你还大晚上爬人院墙呢……

她嘿嘿笑了两声，自是没说自己想找无影打探他的消息，而是脱口道：“屋里憋气，上屋顶透透气嘛。”

她此话并无任何额外的意思。

可话一出口，愣了一下。

林洛意识到，这话似乎有“君子报仇，十几日不晚”的嫌疑。

而萧子途也同时想起自己曾在车轿里对林洛说过同样的话。

萧子途被她气笑了，走到屋顶一处坐下来：“屋顶离地面数丈之高，一不小心摔下去，把腿摔折了怎么办？”

林洛在他身边坐下，嘻笑道：“有江老先生呢，那你把江老先生派过来给我治。”

萧子途笑了笑，无言以对。

快要过中秋节了，天上的月亮很圆，两个人静静地抬头望着夜空，谁也没有再说话。

半晌后，萧子途突然开口道：“祖母……有逼你议亲吗？”

林洛呼吸一滞，有一瞬间的懵。

他不是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吗，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

林洛在如擂的心跳声中对萧子途一笑：“是啊，这些日子以来，我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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