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表哥醒啦!
林洛回家当日下午顶着大太阳在田里拔了一下午野草,野草与稻谷齐飞,数日没打理,已经长得和稻谷一般高了。
林秉生虽然高烧退了,但是走一步喘三喘,时不时的咳嗽,身体仍然很虚弱,想着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于是林洛决定争分夺秒帮她爹干农活。
她只回这半日,明日又要去县城,所以林秉生和祖母心疼她,自是舍不得让她去。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那一下午除了柳氏和林泽,全家出动锄野草。
柳氏在家给她缝掉了底的鞋子。
祖母、爹爹、林湘、她,四个人则浩浩荡荡出发,一起去田里锄野草,当然林湘是凑数的。
林洛怕她手被草割破,给她安排了摘艾草的任务。
一家人在一起干活,虽然累,但是时间过得很快,有说有笑地忙活了半下午,很快就把地里的杂草处理干净。
小林湘也不落后,蹦蹦跳跳摘了一篮子艾草,还给家里的老母鸡逮了一竹筒蚂蚱。
林洛当日在集市上不仅买了白面,还买了糯米,于是,晚饭不再是吃腻了的糠面窝窝头,而是咬一口满嘴艾叶青香味的青团。
她先把糯米捣碎,而后再把艾草洗干净捣碎,揉成面团之后,又加了少许的猪油,加了猪油的青团会又香又糯,只可惜条件有限,家里没有蔗糖。
不过既然不能做甜的,那便做原味的和咸的。
林洛做了一锅原味的,还做了一锅包了咸肉的,她甚至还一时兴起,做了几个奇奇怪怪的青团,比如有两只大耳朵的小猪,比如有两只长耳朵的兔子。
虽然丑了些,但还是把林湘逗得直乐呵。
林湘守在灶前,伸长脖子等着出锅,扇灶火扇得异常卖力,脸上沾着柴灰都成一只小花猫了。
她吸溜下几欲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口水:“我最爱吃青团了,软糯香甜。”
林洛:“请问有什么是你不爱吃的?”
林湘摇头摆尾做了个鬼脸。
林洛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好好好,待会你多吃点,吃成个小胖猪。”
林湘一歪脑袋:“哼!我才不要成为小胖猪,胖猪过年会被宰掉。”
林洛扶额笑得直抽抽。
忙碌了一天,夜间躺床上后快要散架了,林洛一沾枕头便睡死过去,迷迷糊糊竟梦到家里养了一只小猪仔。
第二日,依旧是康大哥送她去县城。
黑衣人办事速度很快,当天搜索无果后便向另一个县城的方向去了,所以,林洛进城之时,城门正常开启。
想到昨夜梦中的小猪仔,林洛便和康大哥直奔集市,在集市上捉了一只小猪仔,她请康大哥帮忙捎回去。
有了小猪,冬日过年的时候就有肉吃了!
买了小猪仔调头去济世堂的路上,刚拐进路口,就见门口打扫的伙计远远冲她挥手:“阿洛,醒啦,你堂哥醒来啦——”
这无疑是个重磅好消息!
林洛跳下牛车,抡着两条小细腿就跑,几乎是飞奔着过去的。
“哎——刚洗了地,你慢点,小心摔着。”
话音刚落,他自己险些摔了一跤。
“知道啦。”林洛穿过前厅,向后院跑去。
院内,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薛大夫和江老先生守在煎药的炉子前正在煎药。
“薛大夫,江爷爷,我表哥醒了吗?”
两位老人家愁眉苦脸看她一眼,继而又半死不活对她点了下头。
哈,这俩小老头不会又吵架了吧?如此耷眉臊眼。
不过她可没时间哄他们,且让他二位老人家先恼着吧。
林洛三蹦两跳越过他们跑进屋内。
榻上没人,少年于窗前背身而立。
少年听到声音转身过来:“是阿洛?”
林洛跑的差点没刹住闸,故而没注意到“阿洛”二字后面那个问号,也没注意到由于少年转身之时由于过度用力而微微攥起的手指。
“江老先生不是说还差几味难寻之药吗?我还以为你醒来尚需些时日,太好了!”
林洛兴奋地围着他转了几圈,聒躁得很:“我就说为什么今早左眼跳,原来应在你身上了,今天果真是个好日子,应该放炮杖庆祝一下。”
少年定了定身形,附和着小丫头的话问:“左眼跳怎么说?”
“常言道,左眼跳,好事到。”
少年苦笑了一下。
是好事吗?
死里逃生应该是吧?
可是,他瞎了,人也残了。
“咦?”林洛卷起袖子踮脚给少年擦了擦额头的汗,“你怎么一脑门汗珠,热吗?还是身子虚?”
少年沉吟片刻,惜字如金回答了一个字:“热。”
他在这屋子里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最终认清现实——毒早已入骨,积重难返,往后,他手不能挽剑,脚不能走路。
林洛丝毫没察觉到少年的异样,好奇地问道:“接下来你要回京城吗?”
少年的心微微一沉。
他沉默了一瞬,摇摇头。
有人不远千里给他投毒,京城他还回得去吗?
林洛化身为小话唠,一句接一句道:“不回京城吗?你不是京城人士?那你去哪?哎呀,对了,还不知道你贵姓呢,该怎么称呼你?”
这么多天以来,尚不知他名字,本以为是萍水相逢便没问,再要问之时,他就昏倒在她家小院了。
少年垂眸,只捡了最后一个问题回复:“鄙姓萧,俗名小九。”
小九?
林洛轻轻“啊?”了一声,这个名字倒是出乎她意料,与少年似乎不太匹配。
听起来像是酒肆小厮的名字。
“那就叫你九……”林洛本想叫九哥,想了一下怪怪的,好似她前面还有八个哥哥似的,于是顿了一下,脆声声喊了句,“九爷!”
嗯,九爷这个称呼与少年相衬多了,一听就是个有钱富贵的主。
少年被叫得一愣,心不在蔫笑了一下:“随你高兴,一个称呼而已,叫什么也无妨。”
林洛煞有介事般一抱拳,拖着音调:“是,九爷。”
“多谢九爷当日援手帮我家化解危机,要不是你我此刻指不定被卖去什么地方了,不过……”她轻咳一声,“那一百六十两银子暂时可还不了你哦,他日,待我发了财再还你。”
她左一声九爷右一声九爷,叫得少年直皱眉,胳膊窜起一排快活的鸡皮疙瘩。
“小丫头,你还是直呼我小九,或者九哥吧。”少年微微颔首,“你两次救我性命,我尚无以为报,区区一百六十两银子何需还。”
林洛心虚道:“一码归一码,还是要还的,不过一切要看我日后能不能发财,我若发财了双倍奉还,若发不了财……”
她一摊手:“那可就不还喽。”
少年摇头轻笑。
“该喝药了——”江老先生煎好药,端着汤碗走进屋内。
少年听闻往桌椅旁走去,他所立之处与桌椅大约正常人的两步之远,可那短短两步的距离,他走得极慢。
“哎——你别动。”
江老先生急喊一声,大步上前要去搀扶,被少年抬手制止。
少年一步一挪,期间极大了晃了一下,他极慢地走到桌椅旁伸手摸索了一下,方才一提衣摆坐下。
也就是这时,林洛才发现异样。
少年表现得极为正常,眼睛若正常人一样睁着,与人说话之时,会根据声音来源看向对方,乍一看,根本看不出眼睛有问题。
五感丧失……难道丧失的是视力吗?
那他腿又是怎么回事?
林洛当下心里一咯噔,转头看向江老先生:“江爷爷?”
江老先生苦着一张脸,没接话。
林洛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方才两个老爷子一脸愁容,敢情不是吵架,而是因为少年的病症。
一个人失去视力,意味着什么,想想就很绝望。
她犹豫了一下,走上前,试探性地伸出手掌在少年面前晃了晃。
少年察觉到掌风微微偏了一下头,没有说话也并未看向她。
……他真的看不见。
“江爷爷,过一段时间会好的是吗?不论几个月还是几年,终究是可以恢复的,对吗?”林洛转头艰难地问道。
江老先生曾经预判过,他预想的是五感可能会出问题,会暂时性功能受损,但他没料到,少年眼睛却是完全看不到。
眼下少年的耳力虽不及以往灵敏,但慢慢恢复不成问题,视力则不好说。
至于侵入骨骼致瘫的毒,他一时失察大意了,他当日诊脉便诊出少年体内不止一种毒,还有一种陈年旧毒。只是此毒隐忍不发,尚未发作。
他原本想着先把新毒治好再着手解决旧毒,没想到陈年旧毒在新毒的催发下,提前发作。
不管是新毒还是旧毒,都是世间罕见的奇毒。
而能彻底解毒的草药亦是难寻。
薛大夫上前拍拍林洛肩膀,安慰道:“丫头,你江爷爷是谁?他可是闻名大江南北的医怪,他是不会砸自己招牌的,你表哥会没事的。”
之后的几日里,江老先生找了县城最好的工匠,花重金给少年打了一把轮椅。
又过了数日,待少年病情稳定之后,江老先生远走大江南北去寻找那几味关键的珍奇草药。
江老先生走的第二日,少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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