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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浅显道理


“那就……”宋芸娴想了想,“那就先从施粥开始吧?”

“窈窈,你知道我们家在外城那边是一直设有粥棚的,不仅仅是我们家有,其他家都有,给那些过不下去冬天的老百姓施粥,多数时候我们都是交给管事去做,你管过中馈,应当知道这个。”

陆舒窈低头思索起来。

一直到回到陆家,陆舒窈都没有立刻给宋芸娴一个答案。

回到采薇院,陆舒窈没有立刻去思考大伯母说的施粥这件事,在以前的陆舒窈看来,这只是一件小事,因为京城其他世家大族都在做这件事,陆家也有余力去做这件事,所以陆家就去做了。

不求出风头,也不求落在最后,无功无过最好不过,至于管事那边,她在祖母的教导下管理过中馈,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管事们肯定会从中间捞一些油水,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们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那些管事对待来讨粥的老百姓甚至流民的态度,肯定算不上好,毕竟大冬天的,在外面站上一整天,最多只能在帐篷里面暖一暖,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人在难受的时候,心里那点同情心根本生不起来。

陆舒窈可以就这么答应宋芸娴,她到了现场也不用做什么,给那些老百姓舀粥有下人去做,便是让她做,她能做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她能坚持一整天吗?

曾经跟着宋芸娴亲自去施粥过的陆舒窈知道,光是那不停舀粥倒粥的动作,一个时辰她都坚持不下来,因为手臂会酸到无力抬起,晚上回来哪怕有丫鬟按摩、热敷等,手臂依旧会酸疼的要命,晚上甚至疼的睡不着。

如果她去施粥是同以前一样,陆舒窈觉得并不会有什么改变,她应该做点什么,不是不自量力的去施粥,而是别的东西。

在没有想好之前,陆舒窈没有着急给大伯母一个答案,而是取出了霍长舟寄过来的信,又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绿乔姐姐,大姐姐她怎么了?”陆菁菁觉得今天的陆舒窈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她不太敢去打扰陆舒窈,就问伺候在外面的绿乔。

绿乔看了一眼正在提笔写字的陆舒窈,压低了声音同陆菁菁道:“大娘子只是在想一些问题,想明白之后就好了。”

“是这样吗?”

绿乔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着大姐姐一起想吗?”

绿乔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向屋内示意了一下:“三娘子可以在用膳的时候问一问大娘子,奴婢也不是很明白这个问题。”

陆菁菁更疑惑了,不过她还是在晚膳的时候观察了一下陆舒窈的心情,然后试探着问:“大姐姐,你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吗?”

用膳的时候陆舒窈并没有继续在想,听到了陆菁菁的问题也只是点了点头。

“对,遇到了一点事情,我需要花一些时间去了解,现在我正在考虑我应该从什么渠道去了解。”

原本陆舒窈想着,陆菁菁从前也是在村子里生活,问她也许能问出来点什么,但是陆舒窈还是放弃了。

那段日子对于陆菁菁来说应该是痛苦的。

她没有必要,也不应该让陆菁菁回忆起那段痛苦的日子,而且陆菁菁的痛苦更多的来源于廖家夫妇的压榨,因为陆菁菁是女子,又不是廖家的孩子——

陆舒窈感觉自己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灵光,只是这感觉去的太快,她没能及时抓住,一时间只知道从陆菁菁的遭遇里,她有自己应该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却无法想到。

陆舒窈想到霍长堰说,她应该自己看清楚想明白,才能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否则她就只能听霍长堰的话,但是霍长堰能做的事情,她就一定能做吗?

“大姐姐,大姐姐……”陆菁菁不知道为什么陆舒窈突然就走神了。

在陆菁菁的呼唤中,陆舒窈回过神来:“菁菁,怎么了?”

“大姐姐你走神了。”

“嗯,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

“大姐姐,”陆菁菁有点儿担心,“我可以帮得上你的忙吗?”

陆舒窈没有直接摇头去否定,而是想了想之后给出陆菁菁一个答案:“菁菁,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读书,好好跟着沈大娘学,不是学女诫里的那些东西,而是其他的书,沈大娘也会教四书,哪怕我们不需要向二哥三哥他们那样学那么深,我们也要明白他们讲了什么,然后由此我们才能去明白更多的事情。”

陆舒窈想起了《孟子》里面那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又有“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等,从前的时候她只是浅显的知道了这些话的意思,如今却有了更深一层的考量。

“好的,大姐姐,我听你的。”

第二天上午,陆舒窈把写给霍长舟的回信交给绿乔,让她帮忙交给霍长堰带给霍长舟。

在写之前,陆舒窈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真正落笔之后,她才发现,那些思念的话语落在纸上显得有些苍白,她的生活很无趣,除了小酒馆乏善可陈,她不像霍长舟那样做了那么多保护老百姓的事情。

在这一刻,陆舒窈觉得自己和霍长舟之间的差距好像很大很大。

但是她还是写下了这封信,写下了她对霍长舟的思念,写下了她同霍长堰见面之后问出的问题,以及她现在的疑惑,和她打算要做的事情。

“大伯母,我想去外城施粥,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洛城的庄子,庄子管事会运送一些粮食过来,我安排了人去买一些很便宜的棉布和麻布,还有棉花,都会送过来,到时候我会发放工钱请那些人帮忙把棉布棉花麻布都做成棉袄。”

“大伯母,如果家里的管事不愿意听我的话,想着要从中间捞油水,或者说阴奉阳违,我会惩罚他们,会让他们走,严重的我会处置掉他们,大伯母,我这样去,你会答应吗?”

宋芸娴感受到了陆舒窈的改变。

这个改变很大,她突然想到,陆舒窈昨天去护国寺见霍长堰,问的也许不仅仅是霍长舟的消息。

霍长堰,那可是要剑指皇位的人,陆舒窈到底同霍长堰交流了什么?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当前情况下,宋芸娴立刻就答应了陆舒窈的要求。

“不过窈窈,护卫要带足,我知道你想做一些事情,但是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自己的安危更重要,明白吗?”

“大伯母,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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