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什么时候
“小舟，我想要这天下海清河晏，我想要国富民强，我想要那些老百姓们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忙到头之后能够安安心心高高兴兴过个年，我想要那些生活在边境的老百姓不再受战争的困扰，我想要天底下的读书人都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我想要父亲的愿望可以实现，想要像母亲那样的人不用再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我知道这些目标其实很难很难很难达到，哪怕我真的站在了段立钰那个位置，给我掣肘的人肯定很多，就像我现在想要谋划那个位置，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跟一些让人觉得恶心的人合作，我甚至知道就算我成功了，我也不能把我看不顺眼的那些人都杀了。”
“但是小舟，我想尽量去做，尽我所能去做。”
霍长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我只能在你面前说，我不能在祁先生面前说，祁先生听到之后会很忧愁，就像是小孩子小的时候说长大了就怎么样，有的大人一笑置之，有的大人却很清楚，小孩子即使长大了，也有很多事情做不到。”
“我也不能在三水道长面前说，三水道长会说，这样以后我会很苦，不够逍遥。”
“还有很多人面前，我都不能说，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一个天真的人，不能给他们留下我这个人太过空想的印象，我需得脚踏实地，才能一步又一步的登上那个高峰，然后让一些选择跟随我的人得到他们想要的，权力，金钱或者名声。”
“霍长堰，我不会嘲笑你。”霍长舟说道。
因为他也曾经天真的以为努力维持现状会更好，如今他艰难的做出决定了，而霍长堰做出决定的时候，想必也不轻松。
“我答应你。”
我会守住北境，守住中原大地不被狼族侵扰。
“你最好做到你说的那些话。”
“霍长堰，我不会忘记你说过什么，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会客气的。”
“好，”霍长堰语气温柔，“欢迎你不客气，正好，我也怕日后有一天我被浮华迷了双眼，到时候就要靠弟弟你了。”
兄弟两个把话说开了，但是霍长舟的心结其实还是没有解，于是他问了出来。
“你不方便来京城没关系，为什么现在才与我相认？”
这个问题霍长堰想过很多次该怎么回答，但是霍长舟问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还是如实说了。
“我不敢。”
“自从我知道爹娘他们隐瞒了所有人，并且都给那些带我走的亲信安排了战场上的假死之后，我就知道，我的存在应该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
霍长堰苦笑了一下：“相比于你而言，虽然南越的条件不怎么样，可我至少拥有自由，我能够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如果我是个胆小鬼，或者不信不义之人，我甚至可以隐姓埋名一辈子，就当一个普通人，外界风云与我无关，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你不同，你从出生开始就承担着责任，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战神将军霍远山的儿子，你的身上背负着那么多期待，同时也吸引了所有仇家的目光，我无法去想象你是怎么长大，又怎么在边境奋战才能成为新的战神将军，你会受过多少伤，又流过多少血……我该以什么样的面目来见你？”
“所以我总在想，我应该能够做到更多，至少能像一个遮风挡雨的大哥的时候，才有资格站在你的面前，小舟。”
“当然，这个时候出现在你面前，其实是有一点意外。”
霍长舟眼睛眯了眯：“也就是说，没有这点意外的话，你打算继续瞒着我？”
霍长堰感受到了霍长舟语气中的危险。
但是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再否定好像也没有了什么意义，于是点了点头。
“是小兰一直劝我。”
霍长舟叹了一口气：“我会记得谢谢他的。”
“还有，我最介意的就是，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爹娘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不在意你说的那些，但是我在意的是欺骗。”
以及最后一句那令霍长堰猝不及防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姨母？”
霍长堰呆了呆。
“你说的是大长公主殿下？”
霍长舟点点头，并提醒道：“姨母性子不如我这般好，如果到时候姨母知道我跟你一起瞒着她，恐怕你我都架不住，所以我是不会瞒着她的。”
霍长堰愣了一下。
“姨母她……”
“姨母早就烦透了陛下了，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早就跟着姨父去江南了，姨父也是因为姨母才会留在京城的。”
颜家是江南巨富，而江南那边天高皇帝远，可以远远的离开这个疑心病重的皇帝，如果颜书白和段如嫣能够一直生活在江南，段如嫣会比现在快乐很多。
而霍长堰也跟着轻轻的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个地方对于姨母来说，太压抑了。”
霍长舟虽然赞同霍长堰的说法，但是依旧觉得霍长堰这么说有点奇怪。
不过霍长堰下一句话接的很快，稍稍转移了霍长舟的注意力。
“我在想，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建议姨母最近就离开雍都，离开这个漩涡的中心，到时候姨母也不会感到为难。”
霍长舟想了想，恐怕就算他们兄弟两个反了段家的天下，姨母大概也不会为难的。
最多也就是为以后他们兄弟两是不是还要接她到宫中生活犯愁一下，或者说也不知道姨母是继续想被人称作大长公主殿下，还是他们两个干脆拜姨母为母，封为太后娘娘呢？
不得不说，霍长舟不愧是段如嫣养大的孩子，这一块的想法那是不约而同，直接想到一块去了。
不过霍长舟觉得霍长堰的建议不错，狼族冬日入侵的话，他一定会前往北境，不会留在京城这边，而霍长堰虽说明年打算参加春闱拿下状元，但是他身份不宜暴露，也不好去大长公主府陪伴段如嫣，那不如建议她和姨父去江南过冬。
听说江南的冬天没有京城这边这么冷，往南的南越地区更是四季都很温暖，姨母虽然保养的很好，但到底年纪大了，霍长舟就听过几次她抱怨雍都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至于皇帝会不会放人这件事，霍长舟和霍长堰都没想过，霍长舟从来就没见姨母在皇帝面前落过下风，而霍长堰则是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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