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趁夜详谈
“才几万人？太少了。”
不是霍长舟打击霍长堰，想靠着几万人就造反，那除非是天时地利人和具备，再加上运气，才有成功的可能，大梁各地的驻兵加上京城的兵力一起超过三十万人，北境这边十几万，京城附近八万士兵，蜀地驻兵也有十万，还有各地的驻兵，哪怕有吃空饷这种情况存在，实际上兵力也是超过三十万人的。
霍长堰点头对霍长舟的话表示同意。
虽然广州港那边已经是他的地盘了，但是广州港仅仅只有八千士兵，这八千人还是因为一直有海盗到港口骚扰，广州知府一连给朝廷上了几十道折子，朝廷才允许广州这边成立的水师，但是仅仅允许八千人的编制，而且这么些年来，朝廷从来都没给他们发过军饷，这八千士兵实际上是霍长堰在养着，也是因此，若是霍长堰举事，广州从上到下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表示反对。
但是仅仅是南越和广州两个地方，还是太小了。
“所以我还要等一个时机，等一个百姓们都忍受不了朝廷盘剥的时机，这个时机不会远了。”
“文定冶铁坊，祁州力役造反，这样的事情在今年还只是少数，明年会变得更多。”
霍长舟蓦然抬头看向霍长堰。
“你还记得我刚才提起过三水道长？”
霍长舟点点头。
“三水道长还有个师弟，叫三留道长，三留道长非常擅长风水，他这些年来走遍大江南北，观测了无数天灾，地动、洪水、旱灾等，在他的预测里，从今年冬天开始，南北各地都开始会有各种各样的天灾降世。”
“百姓们本来都很难了……”霍长舟有些说不下去。
“小舟，你说的对，百姓本来都很难了，而原本他们可以不用这么难，原本有天灾的话，可以有朝廷赈灾，可以有各地粮仓放粮，只要上下一心，没有什么困难是跨不过去的，但是现在——”
霍长堰语气不免跟着沉重起来。
“现在的朝廷，根本没有办法帮助老百姓们抵御这些天灾。”
霍长舟抬头看向霍长堰：“你打算怎么做？”
“小舟，我不可能现在才开始打算。”
他要取得这天下，条件本来就比别人差，所以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皇室不是因为预言要杀死霍家所有人吗？那么他就让皇室用的这个预言成为他起事理由正当的证据。
连当今皇室都说这天下应该改姓霍，那么他不取得这个天下，岂不是有背天命？
这起事的正当理由有了，接下来霍长堰要争取的就是民心。
对于天下老百姓来说，皇帝姓什么他们不关心，只要是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是好皇帝，那让他们日子过不下去的，如果反了他也不会死，那他们举起锄头钉耙也要跟着反的。
“天灾固然会让更多老百姓日子更难过，但是这些天灾我们是阻止不了的，而且凭借我们现在的实力和声望，去跟那些老百姓提前说即将有灾祸降临，让他们远离家乡，也是不现实的。”
霍长堰所说，霍长舟可以明白，如他可以让朔州一个城的老百姓跟着他走，但是他没有办法让北境那么多城池的老百姓都听他的话，而且远离了家乡之后，户籍如何解决？老百姓如何吃饭？土地又该如何解决？只有朝廷运作起来，才能做到这般。
但是如今的朝廷——不说也罢。
“还有，今年冬天狼族应当会入侵，他们现在正在骚扰边境，想必你也感受到了。”
“小舟，我会尽量逼着皇帝让你去朔州，你会同意吗？”
霍长舟深深地看了霍长堰一眼：“你做了什么？”
霍长堰一下子就明白了霍长舟问的不是他想让霍长舟去朔州做了什么，而是他做了什么让狼族决定入侵大梁边境。
“小舟，文定冶铁坊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霍长堰提起文定冶铁坊，霍长舟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和猜测的都说了出来。
“萧启应当是你的人，当时谢兰夜要力保萧启，我便猜测到他与萧启身后的主子是同僚，或者说萧启身后的人就是他所决定效忠的人。”
霍长堰打断了霍长舟的话：“小舟，纠正一下。”
“我和谢兰夜是合作关系，小兰是我的朋友，我们是互相帮忙，并非就是他效忠于我，其实他——还是要谢谢你救了他一命，否则可能他在行宫的时候就因为情绪绷不住而出事了。”
霍长舟拧了拧眉。
“这其中缘由，可能需要小兰亲自同你说，我虽然知道，但是在没有得到他同意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向你透露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霍长堰含着歉意，他本可以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但是这样被霍长舟发现了，说不得兄弟两人之间会留下什么疙瘩，他不如提前说清楚。
“好，我知道了，我亲自去问他。”
“当时萧启来文定冶铁坊，应当是为了寻人，但是安贤郡王次子被杀是个意外，所以他们才临时劫持了一堆小郎君小娘子，想要为转移争夺时间，对吗？”
霍长堰点点头：“差不多就是如此，萧启去文定冶铁坊是去找人的，找的就是一名在文定冶铁坊里的苦役，他在冶铁这块的技术很好，我倒不是说一定缺这方面的人才，只是多多益善，而且文定冶铁坊属于皇家，你这几年都有同狼族打交道，有没有发现狼族那边的武器开始慢慢变好？”
霍长舟猛地抬头。
“没错，段立钰用文定冶铁坊里生产出来的武器同狼族交易，你们前线的军士在拼命抵抗狼族的入侵，他身为皇帝在向敌军递刀子。”
霍长舟直接站了起来。
霍长堰跟着站了起来：“小舟，别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霍长舟却没办法把这股气压下去，他丢下一句“我出去走走”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霍长堰看着霍长舟的背影消失在黑夜当中，握紧了双拳，他本不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给霍长舟添堵，但是他更希望霍长舟能与他站在一起。
之前从谢兰夜那里，霍长堰知道霍长舟为了到底要不要掀翻段家的统治都犹豫了很久，而如今霍长舟做下这个决定，一半是为了父母报仇，一半是因为陆舒窈，但是这不代表着霍长舟就一定要站在他这边。
霍长堰很快大步追了出去。
他希望他们兄弟二人能够齐心协力，能够一起去努力，而不是各自努力各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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